但这样的事情终究没有办法实现,他能做的只有双方离得远远的,物理上的距离好像真的会减轻压在心灵上的枷锁。
但好在这些努力拼搏给了他可以重新选择的底气,作为一个拥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即使做出在如何离经叛道的事情,他也有给自己兜底的勇气,不必再像之前那般宛若一个牲口一般任人宰割。
在某个并不起眼的午后,打着转校看学校的幌子把他送入与世隔绝的“学校”,切断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自此他的人生被迫按下中停键,在学习教育上一刻也不容许他喘息的父母大发慈悲似的开口说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接受思想上的“改造”。
他竟从未发觉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是那般可贵,可惜那样的自由也只是镜花水月,被最亲近信任的家人上了人生中最沉痛的一节课,蒋嘉年对他人的信任一寸寸崩塌。
撕开陈年旧伤是需要勇气的,粉饰的太平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太平。
“哥哥你还真是骚的很,我是你弟弟的男朋友,你竟然主动勾引我,骑在我的身上,叫我好好地抚慰你。”
多年的奋斗也好像一瞬间失去意义,因为他已经不想再做父母听话的孩子。
自此蒋嘉年变得沉默寡言,朝着父母期许的方向成长,变成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完成学业,找到体面的工作,娶妻生子,成为父母乃至外人眼中正常甚至还很有出息的孩子。
他们一方面故作轻松地不愿意承认这是很严重的疾病,一边潜意识里面又如临大敌一般用着最残忍粗暴的方式希望把他的思想掰过来,尝试让所谓的学校切断他思想上的“毒瘤”,不管那吃人的地方究竟是采用毒打还是电击的方式,他们看到的只是无数个和他们一样求医有门的家长的称赞,于是也一股脑地蜂拥而至,像是甩掉一个巨大沉重的包袱似的将自己的孩子交付出去,美名其曰“接受专业的治疗”。
最折磨人的还是心理上的,每次被迫观看成人电影,看到同性的产生生理反应就会遭到可怖的电击,相应的看到异性的没有反应又是一顿惩罚,他的身体在一次次的电机中像是与灵魂剥离开来,身体进入自我保护机制,强迫自己按照教官的指令动作。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是正确的事情,但是又在无望的等待中始终等不来伤害自己的人的一句道歉,他们本来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他又能奢求什么?
陈沉说的每一个字蒋嘉年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连在一起竟叫他生出一种在聆听外星文明的荒诞之感,他惊骇地眼睛睁的滚圆:“怎么可能?你胡说!”
青涩懵懂的时期,他曾差一点得到自以为的幸福,父母告诉他那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病态的、有问题的思想。
埋在身体里的肉根无时无刻不在耕耘,顶撞到敏感的部位又激起一阵阵强烈的颤抖,话语被顶碎在喉间,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气也被顶弄地消散于无。
但是他做不到,这样复杂扭曲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心神。
那里的日子真的好苦啊,日复一日生活在充满暴力与恐吓的高压的环境之下,断水断食成为家常便饭,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蒋嘉年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胃壁已经烧灼到开始自我消化。
他们从前是陌生人以后也会是陌生人,但是却因为金钱可以发生那样亲密的事情;明明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事情,但是又
自此,蒋嘉年算是看透了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或许他们早在爱他的同时就投射下自己的期许,不容许他的成长有一丝偏离的可能,更何况是那般惊世骇俗的事情。
骤然松绑之后的空虚以及长期压抑着的本性像是疯长的野草不可遏制地朝外喷涌,有段时间他变成一个薄幸滥情的男人,在不同的床伴身上释放自己压抑多年的欲望。不过彻底而又疯狂地释放欲望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层次的空虚。
他们一边讳莫如深,一边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他,蒋嘉年觉得很可笑,但那时候他真的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等到父母欣喜地接过他们已经被调教好的孩子的时候,他的内心是痛苦迷茫的,他们那样深刻地伤害了他,却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为他好的嘴脸,他们的态度甚至让蒋嘉年觉得自己应该是感恩戴德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硬如铁,但看到自己的亲人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痛苦当一回事,甚至还将他遭受过的压抑绝望的事情当做他成功路上的良方,在他母亲的心里,把他送进去一定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她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得很成功。
父亲沉默阴郁着啪嗒啪嗒抽烟已经不再叫他感到惊惶,母亲呼天抢地,痛哭流涕也不足以牵绊他的脚步。
他偶尔看到过母亲网上向别的家长推荐那个吃人的魔窟的评论,说治疗效果很好,并鼓吹遇到相同困扰的家长可以把自己的小孩带去试试。
补偿完那个被迫和自己绑在一起的女人之后,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像哪吒那样,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告诉他们自己不欠他们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