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行行好,我给您些辛苦钱,然后我自己藏起来避个几天好不好?”
像要印证他的话似的,地上那人呻吟了一声慢慢爬起来,恼怒的眼神像刀一样扎在拉瓦尔身上,又越过他的肩膀刺向后面:“你怎么来了?”
拉瓦尔满头冷汗,喉结滚了滚,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哥哥按住肩膀。
“好看吗?”双子里的弟弟狼狈地用手帕按住额头,好一会儿止住了血,把手帕往地上一摔,轻慢地用鞋尖点着拉瓦尔的胸口,稍一用力就把人蹬得跌坐在地上。
“我凭什么给你行方便呢?”那人冷冷笑了一声,“就你那点钱。少废话,别想耍什么滑头,慢慢转过来,跪下。”
“您放刀的时候,是蹲下而非跪坐,我们这儿的人少有这样的。”
门外的青年比他矮半个头,收拾得体面整洁,脸也白净,年纪很暧昧,一副讨喜的笑模样。拉瓦尔已认定他是个小侍从,没起一点儿戒心,敞着门背过身去进了屋。
“我刚刚想了想,想让你明天上不了台,只是揍你一顿也太无聊了。”
拉瓦尔伸手去探,还好这人尚有鼻息,只不过额角破了一块,血蜿蜒流淌下来。他才松了口气,忽然窗户大开,一阵劲风袭来,有人紧紧贴上他的后背,用匕首抵着他的喉咙。
寒芒一闪而过,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拉瓦尔身后,用匕首比着他的脖子:“我家主人说,夫人最近形迹可疑,讨来的金子也没见打成首饰。主人要我找到那个——名叫漱石的狗东西。”最后几个字是贴着耳朵说的。
“没想到漱石大人亲眼见来比画上还更英武些。不过,您大约不是东方人吧?”门轻轻合上,咔嗒落了锁。
皮肤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拉瓦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耳朵和脸却红烫得惊人。他现在像狗一样跪趴在地上,被迫用自己的
“我会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今晚的。”
“您不杀我,我是不会跑的,”拉瓦尔眼睛动了动,“我只不过会耍些花架子罢了,何况这里是二楼呢。”
……
架着脖子的刀松了松,而后撤开来,那人用手背拍了拍拉瓦尔的脸颊:“要把你宰了也挺麻烦的。老爷让我看着办,说‘就算不断了你的腿,也别让我明天还在台上看见他’你说我要不要你这两条腿呢?”
脸盆里的温水浑浊不堪,拉瓦尔抬起头,认真照了照镜子,用毛巾把眉尾上最后一抹油彩给擦尽了。在戏台上,哪怕是扮武人的男子也要化妆,每次卸妆之后都感觉脸上紧绷绷的,还好前两天向以前认识的姐姐花魁那里讨了一点她不要的面霜来,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冬。从自己的脸上飘来女人一般的香气,闹得晚上睡觉都心神不宁。不过,因为做优伶比在花街帮间辛苦得多,每逢有演出的日子,拉瓦尔回到房间就累得软成一滩,别说找个女伴了,连那些有钱太太的密信都懒得回。
“那不关我的事,反正你今天打是挨定了。”
拉瓦尔用小火温了一壶酒,坐下来用布擦拭刀架上摆放的仿制菊一文字。自剧组敲定他为主役,这把刀就一直跟在身边,不过为了舞剑漂亮,仿刀用的钢材更轻,也没有开刃。
“别怕,它不伤人的,我放回去就是了。”拉瓦尔温和地说。
“还活着呢!”拉瓦尔说。
咚咚,有人敲了敲门。拉瓦尔都没听见脚步声,微微吃了一惊,这个点了还会有谁来拜访?见他不应门,门外那人说:“请问,漱石大人在吗?”
拉瓦尔挪着碎步一点一点转过身,忽然抄起窗台上顺手的东西就照着那人的头招呼过去,咚!发出了一声惊人巨响,不速之客挨了这一下之后连话都没说就倒了下去,拉瓦尔这才感觉出手里物件的分量,原来他慌乱中拿起来的是转行前姐姐花魁送作饯别的黄金大河狸坐像!这东西金光璀璨,里面灌实了铅心,一只手提来都费劲,难怪敲一下就倒了。糟糕,人要是不明不白死在我的房间里,赤诚组肯定要把我抓走了……
你找漱石跟我拉瓦尔有什么关系!然而他现在被刀抵着脖子,喉结一滚就会碰到冰凉的刀刃,拉瓦尔翕动着嘴唇,软声商量:“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你家太太是谁。何况我们这样的戏子,哪里敢拒绝付了钱的老爷夫人呀。”
“好、好吧……”
“你还挺聪明呢,”拉瓦尔笑着应,“你家主人是谁呀?”
“诶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弟弟,”那人的语气冷冰冰的,“他怎么了?”
“我说了,你一个人会出问题。”身后那人平淡地说,收刀入鞘,抛了一方手帕过去。拉瓦尔紧张地瞅了一眼对峙中的……兄弟二人,发现两个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不由得惊奇起来。
“漱石”是拉瓦尔的东方名字,还在花街的时候,大家就都这么叫他。看来外面这人真的是来找自己的,听声音还很稚嫩,或许是谁的小厮传话来了。拉瓦尔解开门栓,门外的中原青年惊叫一声,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提着刀就来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