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不错。”他索性道,“我来的时候见后殿的杜鹃花全都开了,皇上要不要去后殿走走?再等一会,太阳就出来了。”
陈立躬着身子,恭敬地应道:“在上书房跟着熊师傅读书呢!”
陈立应诺。
二十几年的君臣。程劭没有客气,脱鞋盘坐在了茶几的另一边。
“我知道。”常氏镇定从容地道,“所以我就更应该呆在家里了。我答应了我那姐妹淘的,若是事败,定会和她共进退。她要是看不到我,还以为我们欺骗了她。等你走了之后,就会去她那里等消息。”
内侍微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摆了棋盘。
皇上昨天晚上才知
,过了今天,四皇子不可能混水摸鱼地调防,他要动手,只能是在今天。城里肯定会乱起来的。柘潭寺那边却有我们程家的护卫守着,就算是山西大营的人去,一时半会也占不了便宜,何况今天太后娘娘会去白云观听道,四皇子就算是想要挟皇上,也会往白云观去,柘潭寺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皇上闻言却是一声冷笑,道:“朕给几位皇子找的师傅才学不渊博吗?怎么那几个狼子野心就没一个知道什么是兄友弟恭的呢?”
程劭笑道:“子川的长子出世之后家嫂才发现几家在京城的姻亲的孩子都差不多大,想着孩子们在一起读书也有个鞭策,就请了个致仕的翰林在家里坐馆,教小孩子们启蒙。彭城伯看着我们家三代出了六个进士,总觉得我们家的人读书有窍门,就把孩子送到了朝阳门,跟着我们家姻亲的孩子一起读书。您也是知道的。我大嫂当初和奉圣夫人的关系很好。因着这个,也没把彭家的孩子看外,就几个孩子挤在一起读书了。”
常氏却打断了程池的话,道:“时候不早了,您不是还要去衙门吗?你还是快去吧!现在说这些都已经迟了。没有了程家,也就没有了我。我愿意和二老爷共进退。四爷就不要劝我了。如果周氏知道您打得什么主意,她肯定也不会离开京城的。这也不是您瞒着她的原因吗?”
皇上颔首,道:“那也是你们过得亲热。不然孩子是最懂事的,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看着不会说话,实际上心里都有杆秤,不然在善堂里长大的嗣孙,也不敢和正儿八经的爷们逗鸟追狗了。”
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的身体难道真的每况愈下?
今天程劭在翰林院那边当值。
皇上笑道:“他们家倒是一心一意想读个诗书传家出来。”
程劭听那话里的语气颇有几分赞赏。就顺皇上的话道:“孩子们多读些书,识字明理,这家里的兄弟间也友爱些。”
他不敢露出异样之色,恭敬地上前行礼。
皇上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执棋,而挥手让屋里服侍的都退了下去,问程劭:“你的两个重孙怎样了?”
皇上让人收了炕桌上的奏折,道:“坐下来说话吧!”
皇上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初夏早晨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腊黄腊黄的,疲惫而憔悴。
“这怎么能行?”程池皱了眉。
皇上问:“四皇子让熊师傅向皇太孙求请,皇太孙是怎么答的?”
程劭得了召,急步去了乾清宫。
程劭看出来,皇上这不是要下棋。而是心里烦。
自有机敏的小内侍飞一般地朝翰林院跑去。
程劭道:“程家在京城统共也就这几个人,逢年过节的时候走动走动,也热闹些。”
程劭笑着应“是”,聪明地没有接话——皇上十之八、九是想起了几个皇子。
皇上听着笑了起来,道:“看来孩子们走得很亲近啊!”
谁知道皇上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道:“听说彭城伯府的几个爷们都在朝阳门那边读书?”
程劭暗暗心惊,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
花也就蔫了。
程劭插诨打科地道:“再怪也只能怪您的家产太丰厚。就是圣人之道也阻不住。”
皇上觉得心里更烦了,他把奏折放到了一旁,道:“去请了程大人来,让他陪我下两盘棋。”
常氏看了眼安宁静谧的书房,也转身离开了双榆胡同。
陈立的身子躲得更低了,道:“皇太孙说,这事得您定断。”
皇上听着面色微霁。
程池不再说什么,朝着常氏揖手说了句“保重”,就从后门离开了双榆胡同。
程劭笑道:“两个孩子品行都很纯良,至于是不是读书的种子,现在还看不出来。但相比从前,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每次去子川家时,和子川的长子逗鸟追狗的,闹得一团糟。”
☆、第五百九十章 重演
乾清宫里,皇上下了朝之后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事似的。
批了会奏折,心情还是没能宁静下来,他问陈立:“皇太孙呢?”
程劭有些意外,道:“您是问阿宝和阿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