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生有烟瘾,但事实上他并不喜欢在做爱的时候吸烟。
“关你屁事。”周广生狠狠吸了一口香烟,眯缝着眼睛不为所动。
这有点像在作画。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始理解那些艺术家画画前为什么会吸那玩意儿。
背,在他耳边喘息尖叫着高潮的?他也想不起来了。
所以他只好侧过身去吻他。
搏杀,还是性交,对于周广生来说并无甚么分别,性爱是周广生占有他粗鲁的手段,即使除却性爱还有许多别的。就算柔软的床铺上肢体交缠,像恶犬还是淫蛇,唯独不像交颈的飞鸟。绷起的血管于他掌下鲜活跳动着。
“它们也许曾经是同一只盒子里的蝴蝶。”周广生说道。像是在透过一扇满是雾气的窗子眺望,没有一处拥有焦点,又在最末端梦境似地向四周溶解开,散作一团白花花的噪点。
玩男人和玩女人对周广生来说没有什么差别,本质都是基于生理需求而进行的性行为,他相信陆竟成也是这样想的,唯一的变数就在于,他本不应该和陆竟成上床,还把他当女人操个不停。
【我察觉到,他对我有所隐瞒,或许并非关乎情感;也许这秘密已存在甚久。这种情形令我内心深感不安,想要一吐为快。周广生的话颠三倒四,但对我而言,却是极其真实的经历。然而,周广生又怎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呢?】
一根火柴划亮漫长的余生,袅袅烟雾间窥见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孔,周广生漂亮得有些过分了。一般童话里的公主都是温柔善良的,而他的公主阴狠、毒辣。
周广生并不喜欢高尔夫,更进一步讲他觉得一群人争着把一个小球打进一个遥不可及的洞里是很无聊的事。
他双手掐着陆竟成的大腿根部使劲往下压,深深地把性器往最里面捅,陆竟成的双腿被打开到极致,绷着一条筋,坚毅的下颌到锁骨弯曲起伏附了一层薄汗,坚硬的手指扯着青草地,皮肤脏污,青筋毕露,扯着淋漓情感与理智之间的弦,已经射了三次累到不行还是紧紧环着他的腰喘息呻吟,向来唯我独尊的陆先生半睁着湿红的眼,交合处不断有液体被带出来打湿地面,呼吸随着过高的频率被阻隔,小腹和
这是他的灾厄,欲念无尽,吞噬着宇宙,也吞噬着他。
有关于周广生的来历是周家内部最讳莫如深的历史,而周广生本人就是那守口如瓶的约柜,陆竟成从他那里碰不到任何答案,却又还是能古怪的在性事间觉察周广生的心跳,他们的吻来的稀少,可是周广生的心跳如此强健,血管规律的扩张之间,陆竟成几乎能触到他生命的重量。
他点燃一根又一根的香烟,神情傲慢地看着烟灰断断续续落到陆竟成的脊背,摧折着无法摧折的脊梁。
陆竟成起初会微皱眉头,将不满写在脸上,这种带有侮辱性质的床上行为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心脏轻微的震颤和细细的呼吸声都在警告陆竟成自己和周广生的距离不安全。心跳声让他联想起心脏,又让他联想到血液循环,让他有牙齿正在发痒、在渴求着咬周广生的错觉。
“你看到了吗?”
周广生垂眸瞧了他几秒,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周广生的每一寸目光都在压缩着陆竟成的灵魂。
“你真的有梦见我吗?”被操地声音沙哑的陆竟成不知为何有这一问。他骑坐在周广生的身上,双手撑着比他小十岁的男人的身体,腰部上上下下地起伏着。
“什么蝴蝶?”陆竟成平复着呼吸,一贯冷峻的脸孔泛着红色,浑身麻醉。
他又瞥了一眼面前的陆竟成,他也不喜欢陆竟成——可能用讨厌来讲更合适。
“啊!”
陆竟成茫然的目光追随着周广生炽热的视线来到周广生空无一物的手指上,他眼里只装得下周广生那双眼,陆竟成觉得自己的背要被压碎了,他没法再往后逃。他闭起眼睛,张开嘴想要获得更多的空气,但拥进来的却是周广生身上包裹着陈年烈火焚烧过后的大地气味,此刻他任由着周广生身上带来的鲜血气息包裹住他的呼吸。时间渗透着生命。
活人尚不能令他动容,死物却能。
烟头自然会掉下来,以前是在床单上烫出一个洞,现在是隐没在草丛里。
周广生歪了歪头,意味不明地凑近了陆竟成的脸孔。他就着相连的身体猛地把陆竟成推倒,没有回答。
湿闷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二人身上,热气蒸人,直到从天的某一端落下一只蝴蝶。
蝴蝶是食腐动物,吃尸体的。它落在了周广生钳制陆竟成的左手上扇动翅膀,周广生感受着手指上微弱的触感,寻遍记忆,他从没有抓住过任何一只蝴蝶。
“少吸点烟,我不喜欢你有烟味。”
周广生身体里有条湍急的河流,永远膨胀,永远喂不饱,张狂着,沸腾着,燃烧。他拥有从死人那扒来的蝴蝶刀,也记得那天盘旋在尸体上的蝴蝶,连同地下室密密麻麻挂满墙的蝴蝶标本。那些躺在标本盒子里的死物,都被一根图钉和一方玻璃罩子困在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