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戎昶冷嗖嗖地说:“赤水夫人可不是能放得下的性子啊。”
“现在不同了,战事当前,青丘坐拥最富庶的铁矿、跟高辛的学来的最先进的冶炼技术,还有钱。现在最紧缺的就是这几样了吧。”
同样的从龙之功,他和璟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璟反问:“你信吗?”
“你保证吗?”
璟说:“我在经楼修书。”
“当初是你献计神农山,是我沾了你的光是我贪你的功,我对不起你。璟”丰隆哽咽着。
“好!”
丰隆不忍:“出事那天,你究竟在哪里?”
离戎昶听不下去了,眼中一片痛色,疾步走出了宫门。只听前院传来一声悲愤的长啸,冲上云霄,惊飞了宫墙内的鸿鸟。丰隆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夭璟,你对她还?”
璟名义上还是势高权重的涂山主人,行宫内水榭花台,吃穿用度,该有的都有。士兵通传进去,璟被下人引着出来见他们的时候,手上、脚腕上、脖颈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璟。你就承认去狎妓了吧。我跟昶帮你找一个口风最紧的人证,把这事做实了,呈报上去,这事就算结了!”
璟怔忡了会儿,刚刚缓和了些的脸色又灰暗地沉下去。
丰隆和昶一起去玱玹的行宫找璟。
他最怕她要搅这趟浑水,做出什么傻事。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或许还有第四样,那就是让他消失这件事本身。他此生拥有过最好的东西,并没有别的牵挂,可是小夭她!
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离开得这样匆忙,小夭会恨他吗?
昶说:“他人在我那里。”
“丰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保证。”
“爱她,尊重她,绝不伤害她一分一毫。直到永远。”
只叹君恩似海。帝王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便有私心偏颇。
“我希望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以后赤水族什么立场,黑帝什么立场你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妻子。”
小夭怨过璟对篌太过仁
“他要什么,你就给他啊?你难道缺这些东西吗?”
丰隆愣:“我当然不信。”
“黑帝也不信。”三个人都安静了。
“你们俩先串个口供行吗,到现在了还要瞒着我!“丰隆忍无可忍,朝璟的胸口直接就是一记重拳:”你知道外面闹成什么样了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啊!涂山璟!”
他一直没搞懂为什么玱玹怎么着都看不惯璟。从前做王储的时候就是这样,上台之后就更夸张了。商贾改革追着涂山打,涂山家的生意被逼得龟缩到边境,关系稍近的商帮都跟着倒霉。
“涂山家一直以来就跟朝廷走得很远!”
君王如此薄情寡幸。丰隆齿冷。
“昶。算了吧。”
太好了,她去了五神山。
同一座山峰的另一处宫殿内,是披头散发的小夭和青红皂白的玱玹。
璟闷闷地挨了一拳,沉默不语。离戎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赤水夫人呢?”
“对啊!小夭最仗义了。”
天狗逐渐吞噬了皎洁的月亮。
“涂山家不听王命不尽王事。黑帝积怒已久。”
重嫌之人,何谈尊严。
“我其实不算无辜,禺强的死和我脱不了关系。”璟劝慰道。
“小夭回娘家去了!这事真是太不赶巧了,要是她在,说不定她还能跟她哥哥求求情。”
离戎昶顿时变了脸色:“他还没定罪,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说真的,你们俩之间到底怎么了?”
这就是玱玹。要利也要名,要人惨败,更要人消失,他的胜利只能是大获全胜,就连口头上的承情也不可能给的。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
丰隆实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演变到这个地步,老臣们都瞒着旧都的私产不上报,整肃朝纲的铡刀却落在璟的头上。
“朝中的世家大族,哪个能说脱得了关系?为什么你就非得死。”丰隆有些激动地说:“都有自己的算盘,精明的很,没了禺强,跟高辛的仗至少推迟一年,他们在被窝里偷着乐呢!”
“你能先保证吗?”
璟苦笑:“昶家会被打压,完全是被我牵连,我只能那么做。”
28
璟摇头:“他是不会想欠我的。”
“什么事?”
“当初大殿上你为什么要顶撞陛下,陛下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现在,他卑鄙地想要利用挚友对他的亏欠,来实现自己见不得人的私心。璟强压着颤抖的声音。
璟想,那是他主动不要的。他或许愚钝,却最懂取舍,知鱼与熊掌不可得兼。那是他人生中丢的为数不多的几件极为轻松的累赘,他从来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