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卢卡啧了一声，“只是突发奇想……完成本来就注定的结局难道不无趣吗？我们需要一点创新。”
雪花冰凉。
巨大的轰鸣在身后响起，他回头，看见身形健硕的怪物狞笑着冲刺，手中的电锯链条疯狂转动着，沾染着陈年的黑褐色血垢。惨白的面具上一双大笑的血红的唇，雪光下，那条断腿泛着金属冰冷的光泽。
“那挺无趣的。”卢卡笑嘻嘻地说，“你不会喜欢。”
这个问题再次引发了怪物无法控制的狂笑。他气喘吁吁地，断断续续地回答：“我知道…哈哈……我知道你们叫我……joker…哈哈哈…我就是…joker………”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面的怪物似乎也在思考什么，停在了木板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怪物歇斯底里地笑着，扔下了电锯，“我输了……你就不怕我反悔吗？”
几乎要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才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卢卡很耐心地等他笑完，才清亮亮地宣布：“我会用这块板砸中你。”
“呵…其实我觉得有点赔本。”怪物狞笑着举起电锯，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卢卡在他的对面坐下，礼貌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和至少五个屠夫都交流过。统计过为此扣除的积分，屠夫那边不好统计，不过我也拿到了一部分数据。”卢卡抱起双臂，“这是真的。”
“打赌？哈哈哈哈哈……”怪物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几乎前仰后合。他并不一定觉得这很好笑，但他总是要笑的，这由不得他自己，“好吧…好吧…哈，哈…哈哈哈哈…你要赌什么？”
——他逃不掉了。
“你输了。”
“不知道，没注意过。”那面具又扭曲起来，怪物不受控制地发笑，“哈，哈哈哈……除了你还没谁和我交流过……哈哈哈哈…哪有这么疯狂的家伙？”
卢卡看着那剧烈抽动着笑容扭曲的惨白
其实卢卡还真没有想好。
直起身子，抬手，指尖绽放出本不该属于人类的电流。怪物在电光中抽搐了几下，冲刺停止了。野兽般粗重的喘息，他拎着电锯，步伐沉重、一瘸一拐地慢慢靠近。
穿着囚服的男人扶着木板低低喘着，衣衫都被鲜血浸透，冻得快硬成壳。他扎的小辫子垂在脑后，已经因为剧烈运动快要散开。一只眼睛半阖着，睁不大开。
“喂——！”卢卡提高音量，对着那血淋淋的怪物露出一个傲气的笑容，“屠夫，要不我们打个赌？”
“嘭！”
木板砸下的那刻把虎口震得发麻。怪物捂着额头，发出痛苦的嘶吼。短暂的眩晕让他无法控制地摇晃着身子，视线短暂地模糊。
纷纷扬扬的，白而轻，柳絮一般。然而天幕是暗的，粘稠地笼罩着巨大建筑和周遭散落的废墟。电机的天线细伶仃地延伸进去，洒下来一片昏白的光，融进漫天的雪色里。
“咳……呼…呼……”有些艰难的喘息搅破这沉寂下落的雪。连串的血珠滴落下来，洇进地面上薄薄的冰。
“你想要，下什么赌注呢？”
“别以为你了解一个怪物，发明家。”怪物懒洋洋地坐在地上。他很高大，鼓囊囊的肌肉几乎将红衣撑开。花围巾，高帽子，红鼻头。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条腿没有了，接着金属的假肢。
“创新…好，好一个创新！”怪物又大笑起来了。那粗哑的、癫狂的笑声里听不出多少快乐，只有本能的混乱。但此刻，他似乎是有一丝愉悦在里面的。
“你知道庄园是不允许我们交流的吗，发明家？”怪物拄着电锯，森森地笑着。
“如果我砸中了你。”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说，“我们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不会跑，你也不要攻击我。我们……聊聊天。”
……
“那你就可以早点下班。”卢卡说，“不管你打中与否。”
“就当那是真的吧…哈哈哈哈……”怪物不在意地摆摆手，怪笑着，“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哈，哈…如果你没有砸中呢？”
“砸中你也走不了的。”面具上的眼洞活物一般眯了一下，那里面黑洞洞的，并没有属于人类的双眼。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卢卡毫不客气地反问。顿了顿，他又轻声说，“庄园……它的控制力度下降很多了，你们感觉不到吗？”
面具上的红唇怪异地咧起，疯狂的笑容。怪物永远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大笑的冲动。卢卡·巴尔萨在体内翻涌的疼痛里轻吸了一口气，指节按在木板粗糙的表面上，按得泛白。
青年从轻巧地板子上翻回来，下意识地拍了拍囚服，尽管那上面早就沾满拍不干净的血污灰尘。
“但，我的乐趣不多。”
大门已经打开，眼前留下的是被抛弃的献祭品。地窖还有一段距离，手里的技能已经交出去。
他傲然宣布，嘴角下意识地扬起来，一个有些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