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是一副冷淡而疏离的模样，哪怕是找他聊天，也依旧是以听为主，从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隐匿身形，寻到目标后便是有如利剑出鞘。
但他终究是抵不过药效，撑着长剑的手无力脱开，整个人昏昏沉沉坠入梦境之中，抵在我的怀里。
其实他没什么能教我的了。
不做暗卫，做面首罢。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忍不住笑，捂着肚子靠在树边笑得放肆，看着他略有惑色的目光，摆了摆手：“这种把戏于我而言还是太幼稚了，刃一。”
母后摸了摸我的头，道：“至少在皇宫内，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世他尚未避开我，我前来简陋屋舍，便是为了种下一颗种子。
他面色微凝，抬手扶额皱着眉看向我，声音略哑：“长公主……寓意何为？”
刃一跪在地上，很是恭敬：“属下见过长公主。”
喜爱一个人不该如此不择手段，但当你在上位高处不胜寒待久了之后，才会发现，强迫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那是真的。
前世的磨难使我变得不再单纯，他是我母后的暗卫，但若我去求，母后是一定会把他赏给我的。
我学医多年，自然知晓什么药能够无色无味，还能顺便将人迷晕。
是因为我？
我点了点头，乖巧道：“我会好好学的。”
这把剑并不是我能够拎得动的，他当时说的话我到今天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那颗心也是。
我玩味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刃十一，“或许，我比你的弟子还要天赋异禀。”
刃一的面色仍旧冷淡，和前世并无差别。
猎物……徐徐图之。
而我，爱极了他这副模样。
毫无变化的局势令人感到荒芜，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一切又恍如隔世。
我会不择手段将他拖下水，毫无疑问。
父皇赐了我一颗不死药。
他在生气。
刃一道：“拿得动则天赋异禀，拿不动则劝诫其应当自估身量。”
当时的自己认为这是羞辱。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一切，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不死”。
暗卫的内敛使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无怪乎他会惜字如金。
刃一垂眸，道：“不试试怎么知道？长公主莫要妄自菲薄。”
很快……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一个年岁仅有十余的孩童，如何能拿得动这柄重剑？哪怕是锻炼过的刃十一，也不见得能拎得动。
他转身抽剑横在我颈间，微微眯眼：“长公主。”
见不得光的暗卫，终究是无法将屈辱吐露的，不是么。
刃一站在练武场，递给我一把沉重的剑。
……
仍然记得秋狩时被人暗算落马，他从暗处奔袭而来稳稳接住我的那一刻，所有的慌张和无措都被他的心跳安抚，稳定的律动在耳畔令人安心，我仰头看着他，在他仅仅露出一双眼睛的情况下，看到了他阴冷的神情。
他的身体有些沉，但对于多年习武的我而言，这点重量算不得什么。
那很可悲，却又是别人羡慕不来的悲哀。
那一脸的“有何贵干”令我觉得好笑，我用匕首打开他的剑，摸了摸渗血的脖颈间，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处处皆杀。
春心萌动过后便是无可救药的坠入爱河，但他是如此刻板，察觉到我的意图之后顷刻疏离，避而远之，除了教授课程再也未见过面。
又或者，二者兼有？
我看着他，歪了歪头：“拿得动如何，拿不动又如何？”
十余岁的身体还是太稚嫩了。
分明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却委身于皇族之下。
我如蛇蝎。
他又在提醒什么呢？
我笑盈盈地望着他一板一眼地教着刃一招式，那些我练过一百遍一千遍的招式，枯燥无味，被他舞动得狠戾至极。
我站在殿下，看着母后将那个男人领过来，对我说，这是刃十一的师傅，你若想要学武功或是马术，寻他便是。
练武的枯燥无味必须要忍受，而我终于在暗自练习整整五年后寻到了他的栖息之处。
“长公主，凡事只可量力而行，切莫强争。”
他说：“长公主说笑了。”
上辈子无论是马术还是武功，我一直练到了比刃一还要高的境界，他所教给我的一招一式，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就能够重现，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如今一切重来，我除了力量比不上之外，其余的地方，并不差他多少。
而现在……我看着他，抿唇：“我拿不动。”
一切和上辈子没什么不同，于是我天真地歪着头问：“母后，他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