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这无数可疑的空气中穿行,心里却并不似想象中的那样害怕。
“请问刚刚被送走的是什么人?”她马上抬起头,抓住时机问。
“大哥,不要再闹了,”夏可晴叹了一口气“你偷了我一张机票,我可以再买十张,从小到大,我下了决心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讲普通话的这么说,极有可能是亚亚哥。
“呜呜亚亚哥”
泪水,也跟着掉下来了。这段时间,她总这样软弱无力,说哭就哭,眼泪变得廉价。
一辆救护车停在楼前,尖叫的警鸣和雪白的颜色使她的视觉中一片狰狞。
“有悲剧看,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她笑“而我现在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疫区吗?
就这样,她来到了香港。
“不知道,反正是讲普通话的。”那人回答,拾起她跌落的口罩“小姐也是从外地来的吧?要小心哦。”
“谢谢哥哥。”她扑上前,一如既往受了恩惠时,对准俊脸啵啵啵奉送无数香吻“现在好好亲你一下,等到我从香港回来,就不能这样了。”
难道是齐亚出事了?虽不愿往最坏处想,但不安已经窜起,止不住。
“哥”夏可晴感到喉中有些哽咽。
可是,刚刚激起的喜悦之情,立即被眼前的景象冰冻。
“那你就不要回来了!你要是回来,我就报告政府,将你带去隔离!”夏世勋气得浑身发抖。
等到夏可晴迈下楼梯,他忽然又大喝一声“等一下!”
天呵,谁来告诉她,那刚刚被抬上救护车的男子,是谁?
“哼!”丢下气呼呼的声音,夏世勋一扭头,砰然关上房门,故作凶恶的模样引得夏可晴恢复笑意。
夏可晴望着那辆已经转过街角的救护车,情绪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懂粤语,周围的人又由于太忙没空搭理她,或者,故意不理——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人跟人少接触为妙。
“什么东西呀?”她好奇地打开,只见口罩、手套、鞋套、没什么用但不得不备的预防用品足够十个人用。
她抱着膝盖抽泣,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又怎么了?”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而整个香港,前所未有的空旷,人们都待在家里避难,偶尔会听见救护车的声音滑过长街。
是大楼里一位好心的住户,还是好心的过路人?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这个任性的妹妹如同野马般难以束缚,所以也早早做好了准备,万不得已的时候由着她,虽然之前要假装强烈抗议。
“你”他什么时候偷了她的机票?他们兄妹都只懂得用“偷窃”解决问题吗?
飞机上,几乎没什么乘客,空中小姐们像是在为她一个人服务,难得的超级享受。
她白了这个语无伦次的哥哥一眼,衣箱一关,人就要往门外去。
这么说,她已经跟病毒为伍了!死神随时可能跟她擦肩而过。
“你这个傻瓜”素来凶神恶煞的夏世勋眼睛竟不由得微微湿了“别人的妹妹都乖乖的,为什么我的妹妹这样淘气,尽吧些疯狂的举动呢?”
追了两步,尖细的高跟鞋却追不上,口罩却不争气的斜落下来。
“我只知道等在这里,比死还难受!”她一把推开挡在衣柜前的庞大身躯,胡乱扯了些衣物,扔进行李箱。
“如果你们不这么宠我,不让我这么无法无天,我可能会乖一点”夏可晴莞尔,搂住这个气得几乎头顶冒烟的男人,习惯地撒娇“哥哥,让我去吧,又不是每个人都会染病的,就算染了病也有康复的机会呀!再说人要是倒霉起来,就算没遇到瘟疫,也有可能发生意外,到了香港,我会小心保护自己的,放我走吧。”
她仿佛来到了一座空城,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火星,听说那儿也有无数的空城,埋在沙子里。而戴着防护口罩的寥寥行人也很像科学怪人,给她一种虚幻的感觉。
“站住!”夏世勋举起右手“机票在我这里,你哪里也去不了!”
路不熟,林立的公寓让她的眼睛发花,看着手里的地址,她逐一寻找,终于她看见了。应该就是这儿,地址跟纸条上写的一字不差。
在空气中传播的,距离患者两公尺之内,就有可能感染,你还要跑到疫区去找死?!”
“亚”她喃喃地低吟,眼睁睁的看救护车从她面前疾驰而去,却连问也没有机会问一句。
只见他从房里拿出一只大袋子,往她面前一扔“把这些带上!”
她的话,似乎让夏世勋感到极其无奈,于是深深叹息,仿佛老了几十岁,挥挥手“去吧,去吧,真是女大不中留。”
“小姐,请戴上口罩——”终于,有人跟她说话了。半粤语半国语的腔调,勉强能听懂。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夏世勋像老头子般唠叨“简直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