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没有看摔倒的鲁路修,而是在他身前站定,目光哀伤地看着那个刚才说出冷酷话语的男人:
“我请求您,将守护母后的职责移交给我,西里尔发誓用剩下的生命,去找出,去杀死,那个真正杀害母后的卑劣之徒,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为什么要那样纵容她死去啊。
“西里尔请求晋见,是想问您一个问题,讨要一份职责。”
满堂哗然。
将我和我所挚爱的哥哥与妹妹分隔而开的答案。
“一直都这样,身为人子却胆大妄为到指责父亲的程度,这就是你对于我的宽容应有的回报吗?你就是为了表达你这个年纪的叛逆而来吗?那么,传下一个,我没时间陪小孩玩闹。”
而当下一句话出口时,红毯两侧远远地旁听的贵族们陷入到比他闯入时更浩大的躁动中。
“鲁路修!你到底站哪一边?!!”
“母后死去的真相,与您有关吗?”
“那是错误的,才不是什么玩闹,是真心的,我已经抱着为此而真正死去的决心。”
“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我就像您说的那样死去了,因为我与哥哥一样,也无意于继承您的皇位,只想要保留住算了,那没有意义。”
只是玩闹吗?
“什么?”
我都已经决意接纳那个虚假的世界了,为什么要毁掉它?
轻微的摩擦声,西里尔直视着皇帝,从怀中拿出一把枪。
“太天真了,身为布里塔尼亚的皇子,你的生命根本不属于自己,竟敢擅自将武器带入这里,妄自决定自己的命运,妄自蔑视我的权威在这不到一分钟里,西里尔,你的罪名,已经多达十余条。作为我的儿子,你没有选择继承或者不继承的资格。使用只会伤害自己的威胁来争取权利,你认为会发生任何作用吗?”
咯吱,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寄希望于他人的帮助,不该期待这虚假的真实,更不该用感情取代理性行事。
“西里尔——住手!!”
“哪有你这样的父亲——”
“请您告诉我,您的答案。”
“确实,我们的住所、食物以至于生命都是由您和母后赐予的。”
“西里尔!”
西里尔仰起头直视殿堂中央高高王座上的中年男人,快步跋涉过漫长的红毯。
两边的护卫立即上前想要抢夺,西里尔向后退去,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扳动扳机。
为什么要帮助仇人掩盖真相,您不是一直都渴望着真实吗?
在鲁路修愤怒地向前倾去时,
西里尔仍旧站在那里,对着父皇完全不同的冷酷目光,眼眸中漾起一丝晶莹的泪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如同告别般地轻声说道:
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但是,我既然闯入这场我不该出现的舞台剧中,就应当为此完成一个圆满的结尾。
“愚蠢的不正是您吗?我为什么要那样说?明明告诉过我母后是这世界上少有的能与您产生共鸣的人,明明那样深爱着母后,为什么在她死后就将之前的一切全部否定?”
“呃!”枪被撞飞出去。
如果不那样的话,如果不那样的话——
“而你,我曾经最为溺爱的皇子,西里尔·vi·布里塔尼亚,永远也没有决定抛弃自己姓名。将西里尔无期限禁闭,何时反省到自己的存在的意义,何时释放,立刻执行!”
已经不能再动摇了。
“听着吧,西里尔,你天真而愚蠢的行为导致的结果——你的兄长鲁路修将会和你的妹妹娜娜莉作为交易的礼物一同迁去日本”
沉默是短暂的,在这漫长得如同世纪的几秒钟里,因一切荒唐变故而动摇的决心终于再次坚定起来。
“请不要这样对哥哥说话,父皇。”
“开门,忘掉所有的异常,记住!这次失职是因为你们对我的怜悯。”
未满九岁的少年在天光中踏入相比显得昏暗的殿堂。
我的世界已经被破坏了,所以无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道路,我都一定,一定要走下去,哪怕是,哪怕是到地狱里。
即使是用着敬辞,他的语气也并非请求的意思,极坚定而果决,让人没有退缩的余地。
“你以为是在质疑什么?竟能愚蠢到这种地步——”
因为拖延,因为罪孽,失去了最不想失去的人,又因为犹豫,因为迷惘,失去了最不想放弃的人。
鲁路修的声音颤抖着,按住自己弟弟的力度不自觉地放松了。
“所以重启由我为主导的对玛莉安娜王妃遇刺案件的调查,亦或者是,让第十二皇子,西里尔·vi·布里塔尼亚死于此处。”
“但是,您也没有权利说我们已经死去,因为即使是在死亡的那一刻,母后也在守护着娜娜莉的生命,她依旧希望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世界没有抛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