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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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光不情愿地端起药一口喝下,赌气般重重地放回床边小桌,又端起粥正要放嘴边时,赫连腾伸手夺了过去。

    陆光抬脚越过他们,听见动静的狱长从长廊上匆匆跑过来,他伸手取过狱长递来的钥匙,一句话也未再多说,也未注意听狱长在点头哈腰地说了什麽,迈步迳直向里走,在昏暗地牢中无人能发现他的脚步略显蹒跚。

    昏h灯下,赫连腾轻轻吹凉白粥,专注的神情投影在了陆光眼里,心湖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头,再次掀起了无数波澜,久久无法停止。

    陆光被他看着,身t僵y着机械地舀粥、咽下,吃了小半碗後,听见他说:「明日一早我再来看看你。你先休息吧,我耽误太久,得先回去批摺子。」

    他b着自己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是,王爷,微臣记住了,微臣本就是仰仗您才得以苟延残喘地活着,至於药和粥,微臣觉得不必要了,既已日薄西山,何必多费工夫。」

    地牢前守卫们看见他,纷纷抱拳恭敬地行礼。他是禁军统领不错,但他也是赫连腾身旁的大红人,以致於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将他当作第二个摄政王,享有众人的恭维敬拜。

    但他听见了细微的呼x1声,知道他还活着,也不急着打开牢锁,「叶公公,醒着吗?」

    有人进来收拾了残羹,吹熄蜡烛後退了出去,房中再次陷入黑暗。

    他讽刺又平淡的口吻真真正正地激怒了赫连腾,他怒极反笑,威胁道:「你若是不吃这药这粥,行!叶公公那人,本王先叫人剐一片r0u下来,每隔一刻钟便剐一片,直到你吃为止!」说完,转身正要喊人,陆光缓缓开口。

    听着他软下来的语气,也不在他面前自称本王了,陆光怎麽也无法再气他刚才那些过分的话,没好气道:「知道了。」。

    赫连腾太了解陆光了,洞悉他只是激将法,接着他的话:「那好,就在此处行刑吧,也让你见见他是如何被凌迟致si的。」转身佯装要走。

    「我来审问叶公公。」

    「那就剐吧!他掐我的时候就该料到他被抓住後会有的下场,与我何g?」他面上平静,可手指却紧紧攒住锦被,攒得泛白。

    「我呸!」在陆光走至他面前时,他将嘴里的血和着口水吐到他身上,「少装模作样了!我看你也是恨不得世上所有知晓你们做的腌臢事之人全都si吧?所以赫连腾才会把我抓来这里,想问出是谁告诉我

    墙上悬挂的人缓缓动了动,极为虚弱地回答,言语上却不甘示弱:「可笑至极!放我走?你、你与赫连腾那狗贼,除非、除非我si,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休想!」

愿的吧。

    他将碗凑到他眼前,「吃吧。」

    「叶公公,我念你曾是陛下的心腹太监,我是来放你走的--但从此之後你便不得再踏入京城土地一步,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陆光点点头,目送他出去。

    他抬起头望向他,只听他说道:「你刚醒来,腹中过久未进食,不可一次吃过多过急,我先帮你吹凉。」

    「统领实在抱歉,王爷说了,非其手信,任何人不得探望。」守卫再次抱拳。

    「无妨,若是被何人看见,杀了即可。」

    他直接走到了长廊尽头,站定在了一间狭小破旧的牢房前,立刻就瞧见了那人被锁链拴住手腕及脚腕并吊挂在墙上,衣裳因鞭子的ch0u打浸染鲜血,一动不动彷佛一具屍t。

    他的情绪太过激动,牵动身上伤痕,结痂处有些许裂开的迹象,他蓦地剧烈咳嗽起来,猛然咳出一口血,血沿着嘴角滑落。

    陆光将锁打开,缓步走入,「无论你领不领情,赫连腾是不会放过你的。」他走到他面前,厉声道:「陛下也不会想看见你si在他手上,你就别再固执了!」

    那人缓缓抬起头望向栏杆外,头发散乱着遮住他的脸,螫人般的视线从发间直视向陆光,彷佛要将他穿透。

    「你!」陆光无法,「我吃!我吃总行了吧!」

    守卫们脸se一变,双双单膝下跪:「属下不敢!既如此,陆统领请进!牢门钥匙在狱长手上,请尽管吩咐就是。」

    睡了太久,了无睡意,他盯着床顶发呆,坐起身穿上鞋,站起来,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他撑着墙,等待不适过去,病中的身t使他全身绵软,可他仍旧披衣,一步步朝地牢而去。

    却忽然有些难为情,但他都开口阻止了,又拉不下脸,只得y着头皮说道:「这……不必在此处吧?这里是金銮殿,遭人看见传出去…………」

    「任何人之中也包含我吗?」他悠悠地道,双手漫不经心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若是如此,你们是应当回去一趟老乡看一看了。」

    「敢问陆统领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陆光一惊,深怕赫连腾真的命人凌迟叶公公:「等等!」

    赫连腾背对着他,嘴角扬起,他整理表情後才回头淡漠道:「那快吃吧。」

    月光冰凉,照在陆光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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