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有人用“妓女”这两个字放在她和林丽女士身上，她们可以重新开始。
小姜离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不许骂我妈妈！”
感谢林丽女士和不知名生理学上的爸爸，姜离有个好脑瓜，不怎么学都能名列前茅，成绩非常好。
林丽女士过后会抽她，她身上会起血痂的那种抽。
十八岁的姜离，没有家了。
姜离都想好了，等她考上名牌大学，就带林丽女士离开这座知晓她们太多秘密的城市，离得远远的。
感谢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姜离能有机会认字，有机会读书。
可能这就是命吧。
此后的日子，姜离如行尸走肉般，每天就是张开腿，喝酒，睡去。
她想，若是能重来就好了。
一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林丽女士还是不了解她。
她要张开嘴，告诉林丽女士她很爱她，多叫她几声“妈妈”，而不是像个小哑巴，什么都压在心里不说。
左右不过妓女的女儿，再就业成为个妓女罢了。
何必要撕开这层面纱呢？
还是林丽女士在债主上门后，设局拿她去抵债了？
恨那些卖农药的人，毁了她的家。
她就再也不计较啦。
姜离生出来，胸口就印着片三叶菩提，绿油油的。
唉。
遭遇剧烈疼痛的瞬间，姜离脑海里浮现的是小时候，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林丽女士，一手牵着她，一手攥着仅有的二十块钱。
说出口的却是：“能不能请大师帮忙看看我女儿，以后有没有饭吃？吃的是什么饭？”
她发誓要让林丽女士过上体面的生活。
她问林丽女士她们去干什么。
林丽女士摊开腿，给她一口饭吃，这样把姜离养大，姜离怎么会嫌饭不干净不体面呢？
林丽女士患上了脏病？亦或是在她不知晓的地方吸上了那玩意？
虽然从小没有爸爸，一直被人骂野种、杂种，你妈是个婊子，你以后也会是之类的话。姜离只会在别人骂林丽骂得太过分的时候生气。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脱轨的呢？
林丽女士在姜离走上她的老路，也张开腿后，被刺激到了，喝农药没了。
旁边
林丽女士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掏出随身带的绣着茉莉花干干净净的手绢，给姜离轻柔又仔细地擦干了脸。
“你这个婊子，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以为婊子的女儿会是什么好东西？千人骑、万人压
姜离抱着林丽女士已经冰冷的身体，不知道为啥，眼泪一直流。
她真的不觉得自己过得惨，真的。
凭什么都是人，林丽女士就得低人一等呢？她看到林丽女士在那种所谓体面人面前畏畏缩缩，全然无平日泼辣的模样，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反正被人骂几句也不会少几块肉。
抽完之后林丽女士总会大哭，姜离会抱着她。
姜离从来都不跟林丽女士计较，虽然在姜离三四岁都还不太记事的时候，林丽女士把她摁在了池塘里好久，让她呼吸不过来一直哭泣着挣扎。
可她，是个妓女。
的烂货。”
直到清明期间，姜离在去墓园的路上，等红绿灯期间，一辆法拉利失控驶来，姜离只来得及推开一旁站的小丫头片子，自己被高高撞起。
拉着她排了很长的队。
也不用借着出事的借口把她从学校叫回来，姜离愿意一起承担债务的。
姜离觉得好幸福。
从小，林丽女士，也就是她生理学上的母亲，喝醉了心情不好，又或者是接完客看她不爽，就会骂她。
真的好恨啊！
终于排到了她们。
那天林丽女士还给她擦了香膏。
姜离还好奇是见什么人呢？原来是那阵子很火的，据说是菜市场东门天桥底下算命很准的半瞎子呀。
恨那些讨债的人，逼得林丽女士再不能问心无愧面对她。
她要跟林丽女士说不要怕，她这辈子都不会抛下她的，不管她什么样，两个人在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放在权贵家里，或许是什么贵相，毕竟里都有贾宝玉衔玉而生。
林丽女士瞟了姜离一眼，什么都没跟她说。
她可以去当家教，去兼职，去干很多很多活儿。
就这样重复过了三年。
姜离小的时候还会给那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坏小子打架，后来打架会被叫家长，姜离不想看到接客时对讨价还价的男人都能唾几口没低过头的林丽女士，在所谓的老师、别人家衣着妥当趾高气昂的家长前低声下气，一脸卑微。
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林丽女士一紧张，就不自觉舔着脸，露出那种谄媚又勾人的笑，身子都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