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密封的试剂瓶。
“嗯,我帮你调整一下。”
“关于那个邪神,”阿兰带上门,摘下贝雷帽,将文件放在桌上,“我在各个异常自杀案的案发现场收集到一些以太残留物,分析报告在文件里,另外我带来了样品。”
他的视线落在疲倦的男人身上。
辛斯赫尔调动起脸上表达笑意的肌肉,用轻松友好的语气说:“好啊。”
侦探阿兰·密斯托腋下夹着一份牛皮纸袋的文件,顶着风雪,走进神殿骑士团总部,推开其中一扇门:“监察长,我查到了。”
“我不是摸你,神父。你的领子皱了。”
暴雪均匀地笼罩了整个伊修加德。
阿兰说:“根据占星院学者的检测结果,这不是我们世界上的物质。”
虚无界这个概念在伊修加德人眼里不算陌生。据说那是一个传说中如冰狱般无望的暗之世界,偶尔会与现世重叠,产生裂缝。
“……是吗?”
“没什么,请你不要随便摸我。”祭司生硬地说。
尖塔样式的石制教堂下,约书亚祭司和辛斯赫尔一铲接一铲地清出通往教堂的道路。狂风呼啸,两人沉默地埋头劳作,睁大眼睛直视一成不变的明亮雪原。
玻璃瓶里装着一些絮状黑色物质,仔细看能发现一些钴蓝与金色的鳞光,光斑忽明忽灭。监察长将眼镜夹进眼窝,清楚看见那黑糊糊的东西正在瓶中活动,像要逃出来似的,机械地往瓶壁上撞,他连忙将瓶子推得远远的。
此时约书亚祭司身上遍布情色痕迹——吸盘嘬出的圆圈、吻痕,指印;喉结下方印着两圈重叠的掐痕,一道是深红色,一道微微泛紫,将衣领立起才能勉强遮住。
监察长翻阅纸质文件,眉头紧皱:“怎么可能?难道还真有个邪神不成?哈罗妮不会允许外神放肆的。”
对瞎子来说,只要没感到疼痛,这些痕迹就统统不存在,而始作俑者不会把眼睛所看到的告诉他。
约书亚醒来后在床上呆坐了整整一刻钟。
早饭后,约书亚对辛斯赫尔说:“我们得去铲雪。”铲雪自然还是为了村民能顺利来到教堂。
“是吗,”约书亚心不在焉地应声,“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办公室很小,窗边一张上年纪的胡桃木办公桌,桌上堆着成打的文件,角落有一架时兴的黄铜打字机。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不穿甲胄而是身着普通制服的中年文官,那人正在吃栗子蛋糕,含糊地说:“噢,阿兰,请坐。有什么进展?”
“也许祂不是神,而是一种异世界生物,”阿兰说,“这话也许很荒诞,我们不得不考虑——您知道妖异吗?”
“你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了,侦探先生?”监察长问,“既然祂大到不能穿过自然裂缝,那祂
“抱歉。”祭司松开手,他开始相信昨晚确实只是做梦。可为什么总是辛斯赫尔?忽然,他的脖子被轻轻碰了碰。约书亚浑身激灵,一把拍开冒险者伸向他的手。
他以关心为借口,将辛斯赫尔的胳膊仔细检查了一番。冒险者的右手吊在胸前,错位的关节没有复原过的迹象,只凭一只独臂,似乎不存在把自己按在床上的能力。约书亚狐疑地摸了又摸,手上一时失了力道,辛斯赫尔可怜地叫了一声。
“妖异?你是说食人魔?”
阿兰摇摇头,争取简短而精确地解释这个名词:“不,食人魔物是我们本土的生物,妖异则是从虚无界来的魔法生物。祂们擅长魔法,侵略性强,不知餍足,渴望吸食活物以太,而且很可能拥有智力,比变异魔兽更危险。”
梦里发生的事情太过真实,他神经过敏地把周围的陈设检查个遍。床铺干燥整洁,地毯上也没有可疑的痕迹,到了楼上,冒险者一如往常地向他打招呼,态度坦坦荡荡。他说:“雪变得更大了。”
辛斯赫尔伸手帮他把领子拉高,假领插进领口下面,固定好这枚神的洁白项圈。祭司屏住呼吸,待他松开手,迫不及待走远,含糊地说:“多谢,来吃早饭吧。”
按照伊修加德文化,出身云雾街的孤儿们统一姓密斯托,意思是不知家族的人。对于这些同姓的男女,称名字更方便区分。
辛斯赫尔问:“你今天很奇怪,出什么事了?”
阿兰急切地说:“长官,当我们收集到一个马靴鞋印,能推断出嫌疑人穿了鞋,因此是人而不是野兽;脚印如果长45码,则证明他是个高大的男人,对吧?这些暗之以太,只有虚无界才会产生,至于浓度,你可以看作妖异的鞋码,这绝不是那些能在自然界裂隙里来回穿行的小喽啰的尺寸。”
户外,厚重的积雪覆盖了一切。天空与地面俱是耀眼的白色,找不到视线的落脚点。注视雪地一如直接凝望太阳,刺眼的反光立刻会让人垂下眼睛,这是生者必要保持的谦卑。
同时间,皇都基础层。
但是异世界魔物在伊修加德杀人?监察长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