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梦魇对精神的消耗极大,吃过饭,母亲陪着我又睡了会,稍稍缓和了些状态,我洗了个热水澡,准备等等雨势去医院。
徐微没有介意这一点,神情依然得体大方,就连眼底不自觉的某种审视也没有遮掩,“你这是来找邓首席的?”
“对。”
之前我给他整理过外套,见过类似的钥匙。
“没事,我去吧,要是你亲自去基地给邓放送钥匙,他怕是脸都要臊红了。”
当年在航校,邓放与一姝堪称金童玉女、佳偶天成,因为各自的前路迫于无奈分了手,她作为一姝最好的朋友,作为一个见证了全程的局外人都难以释怀,而他这个当事人却只见新人笑,不闻不问旧人分毫,她真是为一姝觉得不值。
“没事,我给他送过去吧。”邓放向来心细,很少有什么丢三落四,可也难保偶尔有那么一次。
“你去?”母亲看向我,“外面还下着雨呢,我去吧。”
的没有叫醒我。
“愣什么,洗脸去呀。”母亲给我弄着早饭,“一会就好了,快点收拾完吃饭,小放给你挂好号了,等下午雨小了我们就去医院。”
“不耽误。”徐微自然也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顿时变的有些虚伪,“我们这次过来要留几天,晚上还有顿接风宴呢,有时间的,你要是在这等他下来的话,可是要等好几个小时了。”
雨天,视野里尽是灰蒙蒙的一片,各个楼下都没什么人,我的反应也不甚灵光,走着走着才发现进错了楼。
幸好还没迈上台阶,看着楼里气氛不对我便转身退了出来,不料刚走到门口却迎面撞上了人。
“没关系,等他回家再说也是一样。”我说完便退后一步,不准备再跟她争什么口舌之快。
可徐微却没有要停止对话的意思。
“你是邓首席的家属吧。”徐微冲我笑了下,“昨天只见着了一个背影,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面了,你好,我是他以前航校的同学兼战友徐微,双人徐,微笑的微。”
“吟吟,你看看这是谁的钥匙?”
“去医院干嘛?”我浑然不记得昨晚答应过什么。
“你好。”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行,我这就去换衣服。”
“他就在楼上,一会要跟我们开会,不过外人好像不能上去,是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你转达?”
没料想过会有这场见面,我的反应显然不如对方镇定从容,甚至因着心中的那点介意,连名字都并未吐露。
我抬起头,这才看见来人的脸,好巧不巧,正是昨天见过的女飞行员。
我醒来后已是上午,雨声如雷,推门走进客厅,看见在厨房忙碌的母亲一愣,以为还在梦中。
“也是,小放脸皮儿薄的跟纸一样。”母亲笑笑,“那等会我陪你先去基地,你送完钥匙出来咱们再去医院。”
这次来阎良之前她就知道会遇上邓放,见了面,她特意跟他提起了一姝的近况,可没想到邓放却毫不关心,甚至还告诉她自己已经结婚了。
“没事,不要紧。”
“谢谢,不必了,我等他一会就好。”我听出她话语里的主权意味,一句“外人”让我性格里容不得激的逆鳞又冒了出来,“听邓放说你们是过来学习交流的,安排应该也挺紧张的,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基地的?那小放急不急用啊?”母亲说着给邓放打过去电话。
我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拿过钥匙看了看,“好像是邓放的,像他基地的钥匙。”
视线短暂相接的几秒里,不止我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我。
“没人接,看来是忙着呢。”
橄榄绿的飞行制服先入了眼帘,我连忙开口说了抱歉。
衣帽间有阵子没收拾了,母亲趁我洗澡时简单归整了下,无意间在椅子上发现了两枚串在一起的钥匙。
这会儿偏巧又撞见了我,她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让邓放那么绝情,连七八年的情谊都不当回事了。
“你说去医院干嘛?”母亲出来推了我一把,“就知道你自己不上心,幸亏小放想的周到,你快去洗脸。”
昨夜雷宇的来电里,我听见了她的名字——徐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