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朱雀,是兄长选的随行圣兽,她曾经问过为何选朱雀,兄长漫不经心的拨弄棋子:“讨厌虫子,尤其喜欢吸血的。”
哭到迷迷糊糊都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低低沉沉的少年嗓音。
她呼着冷气,借着大金蛋散出的灼热,熬过了这片天地的肃冷。
神也要渡劫,也有天灾身陨之时,故而神也有欲望,要想归墟内的神族团结一心,需要耗费极大的功夫。
然后她爹爹神殒了。
“我不要,”她说。
宫里好像没人想到,她还会回来。
她哭不是因为害怕,是兄长受伤了,受了好重好重的伤,血在他们身后蜿蜒流了一路。
好在神宫很大,她居住的地方幽静,只要自己不走远,很难撞见那些人。
他浑身连一丝法力都没有了,才会背着她,一步一个血淋淋的脚印,从邪渊一直走回了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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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心也好,无情也罢。生而为神,既受众生所拜,就该有悯生之心。为了封印邪渊,为了天地安宁,有时免不了牺牲。无论是谁,我都不会留情,也不能留情但也许是我错了,你兄长是对的他能力远超于我,也胜过诸神,或许能改变可他太心急了,甚至有些极端,倘若有朝一日,无人能阻止他,你用此符对付他。”
盛棠无声的捏紧小手,眼泪打湿了他衣领。
“你这是杀符。”
她当时很惊讶:“还有虫子敢吸兄长的血。”
她一度觉得兄长和那些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不喜欢她。
她兄长一面要维系神境内部和谐,一面要抵御先天诸魔,防止它们逃出邪渊,祸乱人间。
可后来她被抓到邪渊,黑暗中诸魔乱蹿,撕咬着她全身血肉,要把她吃个干净,只有兄长提着把剑来救她。
她再看到爹爹,他已躺在冰棺里了。
不过兄长一如既往,衣不解带的忙,有时与她对弈,还会支着下颌不小心睡着。
神殒的前夕,爹爹破天荒的教她画了张符,还说了声抱歉。
“我生平最讨厌背叛,”
“我有只朱雀,让它陪你。”
她每日寻些果子饱腹,夜间升起火堆,遗落之境的时间仿佛是凝固的,夜空星光璀璨,她坐在火堆边,托腮对着大金蛋,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
但那之后,爹爹对她态度缓和了许多,偶尔摸摸她的头,深邃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宫里其余神族,看到她,则表现的十分激烈。
又如她原本有个娘亲,但娘亲在生她的时候,耗费了许多灵力,没多久就病逝了。
她微微躲开了,四周陷入短暂的凝滞后,她被轻掰过脸,垂眸低问:“昨夜做噩梦了。”
盛棠一个人也没救出来,无论是儿时,背着大人偷偷塞给她一颗糖的好友,还是一直照顾她,娘亲留给她的贴身侍女,都死在了火焰之中。
兄长浅灰色的眼眸,有些冷淡,不见多少伤心,待所有礼节过去,他一身缟衣拉起她,像往常一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大家对于神主突然陨落之事,众说纷纭,惴惴不安。
棋盘对面,树下郎艳独绝的白衣少年,难得勾唇笑了笑,眉眼却十分薄凉。
爹爹站在宫阶之上,低眸看她,隔得太远,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在她有意识起,兄长就极为忙碌,她很少能与之见面,偶尔看到,那比她其实大不了几岁的脸,冷淡疏离。
与此同时,他修为也提升的极快,宫里的人越来越怕这个少年,往日爹爹只是无心管,现在想管也难管。
爹爹很爱娘亲,因此不喜欢她,神宫里许多族人,也不喜欢她。
她脑袋趴在他肩上,啜泣了一路。
诸如外界的模样,不像遗落之境白雪茫茫,总是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她最喜欢的便是站在星台,看底下灯火阑珊的祥和人间。
“不会让你被吃掉的,别哭了。”
逃到此处,没想到还能遇到个活物,虽然活物还在壳里,盛棠仍是欢喜。
不过她有个兄长,从小就定为了下任神主,爹爹无心理事后,整个归墟神境的重担就早早落在了兄长身上。
此事之后,她最高兴的是,她能修习法术了,还是兄长亲自教她。
“对我来说,就是。”
养伤期间,她用枯草和树枝,给龙蛋搭了个遮风挡雪的棚,自己也时常蜷缩在里面。
然后有一天,他把眼里的虫子,全部杀掉了。
彼时的归墟神主表情狠颤了下,一时间神情复杂到了极致,最后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