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然。”他喃喃出声，恍惚间以为是梦境。
这一身衣裳，是他初次见到冉娘时的打扮。
陈砚墨皱眉扔了一粒碎银子去，这才驱使动了行尸走肉。
冉娘的步伐不停，手上提着桶子也并不怎么影响她下行的动作，左手边的旧桶中还盛着些黑漆漆的水，随着她快步走动而滴落。
‘回’字长廊上，一男一女开始了追逐。
陈砚墨也更加看清了几分，她不是谈栩然，是冉娘。
陈砚墨如何能容这个逃妾如此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眼前离开，当即快步追了上去。
故而陈砚墨只见到那女子穿着一身绯红纱衣，发髻丰盈却又荡着几缕青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他。
其他人。
眼下正是鸡鸣时分，郊外的农人说不定已经在烧灶，城中街面上做早膳买卖的小摊小馆已经在卸门板准备开铺子了。
对面是茶室，夜里无人，只是不吝烛火，同这边一样悬着好些灯笼，照得整条回廊明亮无比，但又因为隔了好几丈宽的挑空而显得辽远。
可这片美梦开始自我崩解，陈砚墨就见‘谈栩然’紧盯着他，慢慢的褪去了纱衣。
‘多好啊，美梦，实在是美梦。’
在这个梦境中，她不再是陈舍微名正言顺的妻，更不是那高高在上，永远自我傲慢的谈栩然，而是青筑小楼里人尽可夫的女支。
那龟公只是毫无意义的‘咕哝’了一声，倚着朱柱换了个姿势，并未理会。
这份安静令陈砚墨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仿佛误入了一处渺无人迹的山中洞窟，静谧昏沉中蛰伏着许多精怪妖物，时不时就要跳出来将他吞吃。
“弄壶茶来。”陈砚墨叫道。
见龟公提着茶壶往楼下后院去，陈砚墨正欲转身回屋内，忽然见对面回廊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正隔着挑空轻蔑的看着他。
冉娘微微屈膝，左右手两边各提起一只木桶，就要离去。
纱衣之下，并不是叫人心神荡漾的肌肤，而是一件寻常布衣，她又抽出一块头裹包帕，如此打扮一番，像个街面上做惯小买卖的商妇。
但在青筑小楼，这是最最安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