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面上一凛，“诊了吗？”
江月进了屋后赶紧又把屋门带上，呵着手坐到炕上暖了暖，问许氏和房妈妈怎么还在做针线？
尤氏这才又笑起来，摸出一个小银锞子塞给丫鬟，“你做的很好。大姑娘身子不好，饮食起居都要注意，下回她再在外头吃喝，你也要接着劝阻，若劝阻不住，便禀报于我。”
吃过一盅药膳汤，手脚便都暖和起来，回来一路都不觉得冷，甚至还发出了一些汗。
后院有两间厢房，一间东屋是江月和联玉住着，另一间更宽敞的西屋，则是许氏和房妈妈、宝画三人住。
尤氏唇边的笑越发僵硬，也没多留，只道：“你快暖暖身子先，不然过几日信期到了，又得疼得下不来床。我先去使人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回头让人把饭食都送到你屋里来，省得你大冷天的来回跑。”
这把联玉气的，连着好几天私下里都没怎么搭理她。
第一场冬雪落下来之前，她们为联玉赶制出了几身换洗的冬衣，让他不至于跟之前似的，出入只能披着大氅，里头却只有几件秋装还能换。
江月跟人一打听, 才知道梨花巷这带虽比村子里暖和，但到底是老城区，周围没有高楼，每到冬天刮风刮得特别厉害，这边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同样是置办东西或者下个馆子，谁乐意过来喝一肚子风？
尤氏脸上的笑容闪过一丝不自然，“从前倒是未曾听闻江姑娘还有个擅长岐黄之术的妹妹。”
穆揽芳点了头，进了内室换衣裳。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穆揽芳住着的小院子，她便一边解披风一边接着道：“不是亲妹妹，是堂妹，小时候我们还在一道玩过。不过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她堂妹的父亲从前在京城做药材生意的，想来是自小耳濡目染学会了，近几年没怎么来往，此前我也没不知道她会医术。今天跟着灵曦过去见了她一面，倒跟小时候娇滴滴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一旬, 到了十一月，天气是彻底冷了下来。
两人在游廊旁的假山后碰了头，丫鬟把穆揽芳的行踪具体说了一遍，又道：“那位二娘子现下开了一间药膳坊，就在梨花巷附近。大姑娘在那儿喝了一盅四物汤，奴婢当时已经照着夫人的吩咐，劝阻过大姑娘了，但大姑娘不听，还用眼神示意奴婢闭嘴。奴婢便也不敢再劝。后头付银钱的时候，大姑娘还直接给了二两银锭子。那江二娘子就说找不开，要给大姑娘诊个脉……”
丫鬟说没有，“咱府里就有大夫，大姑娘跟那江二娘子关系看着也平平，就说用不着。”
但做鞋子，江月就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外头铺子里顶好的黑履靴也就三四百文，而普通的白线鞋就更便宜了，一双七八十文。自己
家里只他一个男子, 这道菜当然是给他吃。
但即便是这样, 这些药膳依旧卖不完, 多是家里人负责打扫。
旁的倒还好说，就是联玉颇有微词。
再吃下去是真要出毛病！
附近的商户和摊贩的生意都一落千丈。商户不好挪动, 摊贩们则没有那个顾虑，已经都换到其他地方摆摊去了。
她解释道：“听说灵曦病好了，我就想去瞧瞧她。反正有马车代步，也不怎么觉得冷。”
得了这个消息，江月就把每天制做的药膳减少了一大半。
前头做衣裳也就算了，毕竟买料子比直接买成衣能省不少钱，尤其是做冬袄，自己买多少棉花就塞多少，不担心不够御寒。
许氏就笑着回答道：“冬装是做完了，我们正准备做鞋呢。”
这事儿他跟江月反应不通, 别看她行事还算成稳, 但这方面是一点不开窍，只反复给他把脉说：“不会啊, 这不是补得挺好的？脉象上虚火是有些旺，但你这个年纪，气血旺盛才正常。放心吧, 退一万步说，真要吃出毛病来, 我也能给你治好。”
尽管江月确认过这道药膳并不会跟他日常服的药相冲，但一连吃了好些天, 他经常大半夜烧得睡不着。
尤氏纳闷道：“听说江家那姑娘前头都病的不行了，如今倒竟痊愈了？”
十五六的少年，虽不至于像小孩似的，一天一个样，但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联玉长高一截儿。鞋子自然也就紧了。
丫鬟接过银锞子，笑呵呵地应是。
平时为了省炭火，白日里只有西屋烧着炕。一家子也都聚在西屋说话做事。
铺子里的生意越发冷清，小巷子外头的摊贩都不见了。
因为菜单上有一道壮阳补肾的杜仲烧猪腰。
“是啊，这便是吉人自有天相吧。听她说了是她妹妹给她治好的。她今儿个要去复诊，我看天不好，便送她过去了。”
这日江月看了半天铺子，宝画过来顶替她，让她回后院屋里暖和暖和。
第三十章
等她走后，走到门口的尤氏站了站脚，那个前头跟江月呛声的丫鬟便也悄默声儿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