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寒风肆虐,吹的漆黑的夜空中飘起了雪沫子。彼时众人都已经陷在了酣睡中,无人有心出来查看。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的纱帐,第二眼,看见的便是怀中的人。
她只能将话带到,至于到时候去不去,就全看太皇太后的心思了。
姜曦歌闻言,一推开窗,就见祁明照站在廊下,怀中抱着一捧花。
想到边境城中女子出嫁时,都是自己绣嫁衣的习俗,姜曦歌想了想,同绣娘道:“这嫁衣留下来,我自己改便是。”
姜曦歌垂眸拨着木芙蓉的手一顿,旋即低声道:“我没见到母后。”
身侧的人轻轻覆过来。
如今这嫁衣已经做好了,改动的地方并不多,而且新娘子自己绣几针,也是一种喜庆,绣娘当即便将嫁衣放下了。
绣娘正要带着嫁衣退下,却被姜曦歌叫住。
等到第二日,推开门窗时,外面已是银装素裹万里冰封。
但徐映月却摇摇头:“我同母后说过了,母后说,知道曦歌如今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因着他们二人回京的日子太赶了,所以在他们回京之前,姜曦歌便让人送了一件旧衣回京,好方便绣娘替她做嫁衣。
床幔内映着一片浅浅的绯色,姜曦歌躺在大红的锦被上,如墨青丝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平铺在绣了鸳鸯戏水的枕套上。
见姜曦歌开了窗,祁明照便将怀中的花递给姜曦歌:“我过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在街上买木芙蓉,我瞧这花开的极好,就买了一捧带来给你。”
祁明照是在欢呼声被惊醒的。
祁明照神色一怔。
祁明照握住姜曦歌的手,轻声安慰道:“到时候,太皇太后应当会来的。”
皈依佛门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叶蓁很想她。
彼时太皇太后正双目紧闭,面容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
“不过我已经让皇嫂替我转告母后,我们成婚的日子,希望到时候母后能来。”
此时姜曦
一听这话,叶蓁眉眼瞬间耷拉下来了。
但之前那旧衣是夏衣,而他们成婚时在隆冬,姜曦歌试过之后,发现嫁衣的尺寸还得再拿回去修改。
虽然姜曦歌心里也滑过一抹失落,但她并未强求。她沉默须臾后,同徐映月行了一礼,继而道:“原本我想见到母后,亲自同母后说的。但如今母后既不肯见我们,便只好有劳皇嫂您代为转告母后,我要同祁明照成婚了,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二。”
徐映月走进去,与太皇太后跪在一处,先是同菩萨行了一礼,而后道:“曦歌今日上山是想亲口告诉您,她要与祁明照成婚了,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二。”
姜曦歌接过花,让小侍女去寻瓶子来。
而后他们夫妻二人一同饮过合卺酒,侍女们便悉数退下,偌大的房中,灯笼熄灭了大半,只剩下两盏婴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正在喜桌上燃烧着。
姜曦歌是个弃婴。当年若非太后身边的宫女起了李代桃僵的心思,她只怕早早就夭折了。所以虽然姜曦歌不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但对姜曦歌来说,她在这世上的亲人,也只有太皇太后一个人了。
“有劳皇嫂了。”姜曦歌又郑重向徐映月行了一礼。
太皇太后从前十分疼姜曦歌,祁明照没想到,此番姜曦歌历经千辛回京,太皇太后竟然没见她。
待见她们姐妹俩走远之后,徐映月轻轻叹了一口气,继而转去寻太皇太后。
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姜曦歌知道,祁明照等这一日等了多久,她不想在这一日让祁明照觉得扫兴,便轻轻应了。
徐映月虽然也住在佛寺,但她只是在这里清修,并未剃度出家。此番见姜曦歌与叶蓁姐妹二人前来,便与她们在禅房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站在佛寺门口目送着她们姐妹二人结伴下山。
无人知道,这一日,祁明照整整等了十五年。
待姜曦歌换了衣衫,打算修改嫁衣时,小侍女就从外面探进来脑袋,禀报道:“姑娘,主帅来啦。”
之后,徐映月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在小侍女寻瓶子的间隙,他们二人隔着窗说起了话。祁明照问起了姜曦歌今日去佛寺一事。
徐映月明白姜曦歌的心思,但太皇太后的脾气她又是了解的。徐映月不敢给姜曦歌准话,只道:“好,此事回头我会同母后说的。”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大婚那日,姜毓都来亲自观礼了,但太皇太后却仍没出现。夜里饮合卺酒时,祁明照见姜曦歌有些郁郁寡欢,便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无妨,到三朝回门时,我陪你去佛寺见太皇太后便是。”
而祁明照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抽出时间过来找姜曦歌,彼时绣娘正在给姜曦歌试嫁衣。
她没想到,姜曦歌都与她一道来了,太皇太后竟然还是不肯见她们。
而绯色的纱幔将拔步床遮挡的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