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来从她的声音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欣喜的追了上去,“满冬,你回来是来看我的么?”
“妈知道错了,当初我不该管盈盈,我应该听你的话的。”许凤来说起这些年压在心底的话,“妈不该逃避,应该多想想你。”
“你认识啊?”大队长的反应肯定了宋满冬的猜测。
·
“河东大队也差不多。”陈敬之道,“张大队长的年岁经历过不少事,所以看的通透,但他几个孩子都不如他。大队长恐怕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来接任。”
宋满冬听了大队长媳妇的话,才知宋康平跟许凤来,现在竟是在宋家住着。
宋小叔接过手来,却不是为了供养,而是叫他们去追着宋康平要钱,若是能讨到钱,回来便消停一阵,若是没有,便要下地挣工分。
自此原本还算和睦的宋家彻底分崩离析。
不然以张大队长的高龄,也该退下了。
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人去世了一般都是埋在这边的山上,也不立碑,种棵树,或是立个木牌做标志。
他原以为打点过同事朋友,不会有人泄露自己的行踪,却不料两个七十岁的老人在政府撒泼,在工厂门口哭诉,迫于压力,多方打听,还是把他在的地方透给了宋家人。
宋康平早先太过高调,是宋家二老的骄傲,宣扬的整个大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她诉完心中委屈再去看宋满冬,却见人已经坐上了自行车。
“袁家沟这一任的大队长有点儿平了。”宋满冬感慨起来。
她走到宋满冬面前,眼睛才缓缓瞪大,认出了这是谁。
她正要细问,忽的发现身边的声音停了。
邻居便是长眠在柳树边上。
车轮滚动,朝前驶去。
许凤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大队长媳妇热情的邀请她们留下,“留下来吃个饭吧,面条已经做上了。”
按理来说,只要他拿下工作,厂里是不能无故辞退的。
“满冬……?”许凤来试探的喊着。
大队上便直接同她讲了,“应该在县里的招待所,前两天说算了吉日,是后天。”
从前可没这么热情过。
宋满冬道过谢,就打算跟陈敬之离开。
“不知道张兴旺怎么样了。”张兴旺的几个兄弟
但他最叫人吃惊的却不是风光的时候如何如何,而是他那年说要给宋满生找工作,骗走了宋家人的钱。
宋康平哪里甘心待在小县城,没过几个月觉得风头过去,便凭借自己的手段、人脉混到了省城一家纺织厂做采购主任。
宋家的事情在他们大队上也不是秘密了。
提到北京,宋满冬脑海里最先冒出来的便是郑先生,可姓氏又不一样。
宋满冬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同大队长媳妇道,“婶子,那我们就先走了。”
许凤来脸上木木的,皮肤黑了,也多了许多皱纹,双唇发白,裂开了小口。
五年过去,如今的情况听起来便叫人发笑。
“他们没一个能靠得住的。”许凤来说着又想落泪,但半晌也没挤出来。
“是宋老大家的闺女吧?长这么大了。瞧着比你爹出息多了。”
心有疑惑,宋满冬同陈敬之祭拜后,便打听了如今大队长是哪位,登门拜访了一下。
宋康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奔波半生,到头来的归处竟是原地。
“你赶巧了,再晚两天,恐怕都见不着他了。他孙子回来祭扫,顺便打算带他回北京。”
可也只得了一年清闲日子,就被宋家二老找上了门。
“算是认识。”宋满冬点着头,“他现在还在么?”
憨厚愚钝的宋老二早已在儿子的威逼下分了家,将宋家二老都丢给了宋小叔。
大队长几乎是立刻就想了起来,“哦,你说老孟啊。”
她没带礼物,但身上还留了红包,上门给孩子们塞了几个小红包,便坐下来问起邻居的事。
宋满冬抬起眼,搜寻起来,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许凤来身影。
邻居孤来孤往,也没听闻他有子女,发丧都是大队干部操持的,怎么这时候有人来祭拜他了?
宋满冬循着记忆走到位置,惊讶的看着地上摆放的东西。
可厂里最后还是以他品行恶劣为由,将他开除了。
谈论的却不是宋家的事。
宋满冬心知这是看在自己给的红包的份儿上,客客气气的拒绝了,这位热情的婶子便一边送她一边贬起宋家来。
她说着走向扶着自行车的陈敬之。
宋满冬对这点是赞同的。
她心有疑惑,便直接问了,“是一位姓郑的同志么?”
这两年的生活已经叫她泪水淌干了。
离开袁家沟,不见人烟,宋满冬才低声同陈敬之说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