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神色，难过的气息在全身一点点流淌蔓延。
程泊寒觉得自己的脚不听使唤，快走两步又往前迎了迎，心脏快要跳出胸口。
他没往前走，也没说话，就只是定定看着。隔着人群那么远，明明看不到表情，文乐知就是知道他委屈，跟真的破产了似的，好像机场每个人都欠了他几百万。
文乐知头一次见他因为钱露出了这种凝重的表情，心里一沉，话没经大脑就说了出来。
“没事了，我姐说让我出去玩儿。”
让文乐知不走的理由？
程泊寒全程很冷静，也没笑，赶在文乐知前面跟工作人员说“谢谢”。但这两个字说得很重，工作人员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后说“不客气”。
“我被你们家程总搞出阴影来了，生怕他和上次那样突然出现。”
程泊寒视线紧紧盯在文乐知跑动的背影上，看着他在何晏身边停下，然后跟对方说了什么，何晏一脸被吓到的样子。
文乐知想了想，下了决心一般，自然自语说“算了”，然后跟程泊寒说“你等我一下”，便转身往回走。
“真心话？”文乐知问。
出发前一晚，程泊寒打了视频过来，看起来情绪不高。
两人走去托运处，文乐知把登机牌拿给工作人员，说自己不走了，要把已办托运的行李拿下来。对方说没问题，核对了登机牌，又说了个地址，让文乐知去那里等着取行李就可以了。
“那……你要破产了吗？”
“你和我去托运处。”文乐知晃晃手里的登机牌，示意程泊寒跟着他走。
程泊寒对于钱财一向不怎么在意，不仅是因为他有钱，还是因为钱财在他手中只是可以自由掌控和增减的数字。他看重钱，但并不爱钱。
“对，”程泊寒点点头，“很多。”
程泊寒果然不说话了。出院之后他求了好几次，文乐知始终不知可否。复合的愿景遥遥无期，程泊寒的心情原地踏步。
理由？
“不会的，你使劲看看，哪里有——”文乐知歪着头往后看，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噎回去了。
一个猜想渐渐成型，但对程泊寒来说这想法太惊天动地了，他心头开始狂跳，但强压着一份冷静，希望自己不要露出忘形的马脚，咬着牙跟老天求一次心愿成真。
“嗯，和同学约好了，出去玩儿。”文乐知说。他现在还是得压低了声音说话，嗓子听起来沙沙的。
文乐知被逗笑了：“他最近很忙，顾不上监视我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赔偿方案出来了。”
何晏很讲义气：“我让他们先走，我在这儿等你。”
程泊寒没明白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程泊寒看了他一会儿，改口道：“不想让你去。”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但没有理由。”
“你要出门？”他问。
那边文乐知已从何晏手上拿过自己的背包，又跟何晏摆摆手，便转身走了回来。
程泊寒眼角抽了抽，沉默许久之后说：“对，你以后要卖洗发水养我了。”
看着文乐知走过来，程泊寒上前迎了两步。等两个人走近了，他才扯了个笑，有点勉强。
“你身体还没好利索。”
文乐知一愣，悄悄观察了一下程泊寒的神色，试探着问：“你要赔很多钱吗？”
文乐知看程泊寒很严肃地板着脸，有些好笑，问他：“你想好理由了吗？”
宽大的落地窗外，一架飞机正在跑道上提速，然后轰鸣着远离地面。
意思是我姐都同意了，你就管不着了吧。
上午十点，机场大厅内旅客行色匆匆。几十米外的廊道处，程泊寒站得很直，正盯着文乐知看。
文乐知的笑容僵了僵，回头看一眼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的何晏，说：“你们先进去，我过去和他说两句。”
两个人走到取行李处等着，那里没什么人，很安静。
“我过来送送你。”程泊寒怕惹得文乐知不高兴，上来就亮明态度。
“没有理由吗？”文乐知问他，又说，“你可以找一个。”
机场人来人往，几个同学提着大包小包在安检处集合完毕。托运完行李，他们便一起排队过安检。
这时候，何晏突然把文乐知拉过来，踮着脚往后看。
程泊寒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人。他从周遭嘈杂的音色中精准抓住了文乐知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凑在一起，他突然就怀
“你为什么就不能自信一点呢？”文乐知看程泊寒表现出千年难得一见的傻样子，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比如我需要你，我爱你，我愿意为了让你开心迁就你。”
文乐知：“……”
“看什么？”文乐知也跟着他往后看。
“真的？这次他不会再跟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