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料厅的包厢很大，足够容纳他们这些学生，林雨眠看着季挽也在他身边的榻榻米坐下，不由问道：“季挽，我刚才就想问了，路神呢，平时他走到哪都带着你的，怎么从刚才在棋牌室就一直不见他的人影。”
他越这样季挽心里越没有底，紧紧捏着手心：“刚才那个男生，你们不会是在，吵架吧……”
门被关上，走廊也再度被静寂吞没。
路寂不意外他会有这种反应，撇开眼，声音微涩：“抱歉一直瞒着你。”
季挽还是那副恹恹的表情，低垂着眼“哦”了一声。
路寂闻言果然朝他撇过来，漆黑的眼睛里一丝光亮都没有，沉得可怕。
季挽身体歪了下, 却压根没有跟他计较的心思。
竟然连他最喜欢的吃货环节都打动不了他，刚才出去时果然发生了什么吧。
“季挽。”
棋牌室里的人三三两两起身往外面走，见状林雨眠也只好先放弃教训小孩，拽起季挽自觉跟在沈景后面。
或许是自己犹豫纠结了太久，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才会制造出这样一场意外。
季挽一直在出神，愣愣地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瞳孔里的光微微颤动，眼神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无措和茫然。
棋牌室里依然充斥着欢快活跃的气氛，季挽走回沙发坐下，目光追随着坐在不远处吧台的路寂，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季挽在原地呆着，人还是很恍惚，又过了好几秒，才转过身慢吞吞跟了上去。
路寂盯着他深深看了两秒：“对。”
林雨眠过来勾住他的肩膀，语气轻松：“怎么出去这么久，干嘛去了。”
“季挽。”良久之后，路寂才缓缓开口，嗓子有点哑：“你没有想错，事情就是你现在想的那样。”
注意到他失望的神色，季挽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嘴唇动了动：“在里面一直没看到你，我出来看看，顺便透透气。”
路寂说完，便垂下视线坦然从他身侧走过。
他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就说出来了，季挽脑子嗡了一声，蜷起手指：“学长，你是同性恋吗？”
季挽眨了眨眼，看着路寂即使到了此刻也仍然淡定平静的神色，只觉得嗓子眼里像卡了一根刺，让他吞咽都不是。
路寂愣了下，垂着的双手用力捏紧，沉默中，路寂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跳动的声音，由疾转缓，复而平静。
他突然又联想到什么：“那，你说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也是男的，是……”
路寂苦笑一声，事已至此，不进则退，他除了顺其自然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路寂抬起的手微微顿住，眸光淡下来，又轻轻放下：“抱歉。”
季挽莫名被他这个眼神看得有些紧张。
这话说出来季挽都想咬自己的舌头，刚才那样的画面，长眼睛的都不可能看不出是在干什么，他还故意这样问，无非是从心底里觉得抗拒罢了。
其实他并不想逼季挽一下接受这个现实，如果不是发生刚才的意外，他更希望用另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慢慢让他知道。
季挽五味杂陈，实在无法形容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林雨眠更好奇他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了，刚想再问什么，突然被一只手勾住脖子，整个人都被往
季挽微抿着唇：“就透个气。”
路寂看向他的眼底深处：“不是周思齐。”
林雨眠眯了眯眼，刚要切换成老妈子模式，被打完牌回来的沈景打断，提醒他们去二楼的日料厅用餐。
路寂朝季挽那边瞥一眼，看到他睁着眼睛一脸呆愣的表情，微叹口气, 走到他身边想摸摸他的头发：“季挽, 你没事吧？”
路寂这算是当面跟他出柜了吧，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他喜欢的人是男的。
林雨眠撇过头看着他，敏锐地觉察出他情绪不太对劲，捏捏他软软的后脖颈：“学长们说一会去吃寿司和海鲜，吃完就自由活动，一起去泡汤啊。”
这神态和反应真是把异常明晃晃地摆在了台面上，林雨眠倒是难得看到他这样别扭的态度，一时好笑：“你该不会跟路神吵架了吧，真难得，路神竟然也舍得。”
季挽拿起面前的玻璃杯，想到刚才在棋牌室走廊发生的事，无力地勾一下唇角：“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季挽微微张开嘴，想说什么，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眼神复杂。
“……我, 我没事。”季挽余光瞥到他的动作，竟然猛地往后撤了一步。
他只说不是周思齐，却没有否认不是男的，这下季挽彻底没话说了，无声吸一口气，被接二连三的冲击砸得头晕。
路寂看着他脸上来回变化的神色，心里有几分不忍。
季挽跪坐下的动作微微一僵，偏过头：“不知道。”
缓缓闭了闭眼，不再看他：“进去吧。”
路寂没什么反应，语气淡淡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