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并不是想亲近她,只是单纯的不让她再去描画围屏?
比起楚娆和父亲母亲带给他的烦恼来,眼下更令她不自在的是他。他若能快些抽身去休息,她也能放松一些。
的确,这样既不用伤父母的心,对楚娆也算是严惩了。
她绷着小腹,僵着脊背, 这样僵持了大约一柱香,最后熬到当真累了,也就从他怀里睡了过去。
李玄枡却没有要睡的意思,反倒将怀里的她紧了紧,迫使她的背紧紧靠进他怀里。而后道:“太子妃睡吧,孤给你讲个故事。”
之后便听他不急不缓的声音娓娓道来:“在咱们大周的北边有一座边城,叫冰城。之所以取这名,是因那地方苦寒贫瘠,即便是炎炎夏日,也觉清冷,若到了深冬,人更是连门都不敢出。冬日里啐一口口水,落地便可成冰。”
他越是靠近,楚堇的背便越发僵直,整个人像是板在了一处,不得自在。特别他的嘴唇仿佛贴着她的耳畔,低喃声直接闯入耳膜,又暧昧,又痒梭梭的。
原以为这个故事会很长, 可楚堇才听了一会儿,发现就讲完了。这时她才明白过来, 李玄枡这是在暗戳戳的给她出谋划策。
果然,李玄枡开口问她:“太子妃有心事?”
这两种声音对抗了许久也没个答案,最后楚堇冷静下来了。因为她等了许久,也不见李玄枡有下一步动作。
李玄枡也不再继续这话题,只与她道了夜安。楚堇以为道过夜安后,他便会放开她, 可谁知等了良久, 也没见李玄枡有转身独自去睡的意思。
李玄枡似能看穿她的心事一般,精准无误的往她烦扰的根源叩击。楚堇不由得惊讶:“殿下怎知?”
她急着敷衍过去,于是立即回他:“母亲担心臣妾的身子,故而聊的多是这些,再就是闲叙些家常罢了,殿下定是不感兴趣的。”
可这话并不能让楚堇释然多少,在这事上她的本心本就是分裂的,一半是复仇之心,一半是对孙氏的孝心。不过她也不打算再将这些细细剖析给李玄枡听,想来他听着也会烦。
楚堇皱眉,还有睡前故事?
“哦,”李玄枡应了声,紧接着又问:“没说起你那个押在死牢里的姐姐?”
她朝着里,他却朝着她,如今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合拢在她身前,这姿势让楚堇放松不下来。背挺得笔直,腿也不敢乱蹬,整个后身都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
当窗外的亮光隐隐透进帐子里时,楚堇
“没。”默了良久,她才憋出这么个字来。
既不敢乱动也不敢说什么,只这样随他揽她的姿势僵着。
她心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他今晚准备与她补洞房了?
倒是又等了一会儿,她听到他的呼吸变沉稳匀净,知他是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将被他握了半晌的手抽出, 可谁知李玄枡的手一空, 竟顺势捂上了她的小腹!
见李玄枡不说话,楚堇便跳过这点好奇,顺势问起:“那殿下觉得臣妾该如何做?”
是了,楚堇突然想起她的指甲已经长了,打从入了宫,便一直在养指甲。所以刚才她自己不觉,想来李玄枡是嫌她吵的。
楚堇立时两眼瞪的犹如铜铃!可她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勇气将他唤醒。再说即便是唤他醒了,她又能说何?直言让他不要搂着她睡?可她是他的太子妃啊, 这原是为妻的本份,怎能拒绝?
在她看来李玄枡不该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耐性,可谁知李玄枡这回却好似极为在意。整个身子向她移近了一块,近乎是密切相贴着,呼吸声就响在她的耳边,一起一落。
“那里没有普通百姓居住, 只有戍边的将士,和犯下重罪贬为奴籍,发配到那里去开荒的恶人。久而久之, 那些早一批先到的恶人便纠结成群体,常有新发配去那儿的犯人, 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后来朝廷就极少再发配人去冰城。”
不然平日从不主动对她做什么的李玄枡,怎的突然过来抓她的手,搂她的腰……
“求情了?”
“遵从你的本心。”他道。
楚堇终于释然,忙道:“臣妾懂了,谢过殿下。”
一时间她脑中两个声音疯狂对阵,一个声音是告诉她,她已是太子殿下名正言顺的发妻,侍寝是迟早之事。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其实她身体还未彻底康复,此时还是有借口婉拒,再拖些时日的。
“没?”他质疑,带着明显不信的态度,顿了顿便直接问她:“今日忠诚伯和伯夫人入宫,都说了些什么?”
于是楚堇只随意的道:“臣妾受教了,殿下忙了一日定是困乏了,早些歇息吧。”
李玄枡笑而不答,尽管她不在他面前展露情绪,可手指在围屏上画出的那一个个圈儿,每一圈儿都在诉说着她的委屈与烦躁。
楚堇在他身边安静的听着,也不插言。
若他不问,楚堇自然不想说,可他问了,她也不能欺他,只得老实的承认:“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