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就看出一个人的狠来。表面上斯文内敛，背地里吃人不吐骨头。
周则动作一顿，然后顺着她摸过去的手指看上来。他稍稍抬了点儿头，额前碎发的阴影没那么重了，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来。
不怪她跟着谄媚，之前为沉岁的事儿，周则就拿徐家威胁了她一次，这回她要是不主动点儿，周则说不定以为她记仇呢？这种富家子弟最容易小心眼儿了。
徐孟怡没想到，周则也会来参加他们这场聚会。
本意当然是想溜须拍马的，显然不太会看颜色，这马屁拍得不正，直接拍到了马蹄子上。
那双眼睛是冷冰冰的，唯一的情绪只有厌烦，仿佛她不是个笑靥如花的大美人，而是只筋疲力尽的癞蛤蟆，他就垂眸冷眼看她，连靠近都不想靠近。
其实要是还喝得下，她也真不想这么卖肉，几乎是明摆着要对方来占自己便宜了。
虽然是转述，但李贺维的语气也很笃定。他前几天就听家里说，周家在找人相亲，顾家是书香门第，家世干净又有名望，顾青书长得也不错，周则和她结婚，怎么听都是门当户对的合适。
今天这个局，他原本也是叫了顾青书的，可对方推说有事儿，他还以为是和周则约会呢，没想到周则却自己过来了。
刚才还开心能陪到周则这么个帅哥的女人，脸上的笑立刻就僵了，按周则这个喝法，他喝一杯，她就陪一杯，那她今晚可有罪受了。
可周则只斜着眼神睨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这副予取予撷的姿态全不感兴趣，反而转着手里的酒杯，示意徐孟怡给他倒酒。
陪酒的姑娘不自觉心跳快了两拍，耳根不易察觉地红了一点儿。可还来不及调整，便对上周则看过来的视线。
“顾青书啊。这两天她在圈子里逢人就说和你快成了。”
李贺维知道他一直对这些卖笑的不感兴趣，也不在意，扬扬下巴示意有些不知所措的陪酒女：“周公子想喝酒，你就陪着。”
倒是徐孟怡拍了拍身边两个男公关，示意他们手里的骰子：“别停啊。”
她沉吟了片刻，也端着酒杯凑了过去。
“让她接我。”
场子这才算重新热起来。
可多了周则这么个人，实在打眼得紧，尤其他还有个牛逼的姓，圈子里不太熟的也都悄悄打听出了他的身份，轮番来套近乎的一点儿也不少。
“……”
他看了眼徐孟怡，食指和中指不住地揉着眉尾，一副被酒精折磨得头晕又昏沉的模样。
然后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她这是怎么了，做这行两年多了，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今天竟然也这么反复失神，先是不该有的害羞，又被吓到下意识退缩。
李贺维看他的架势，叼着烟头笑了笑，眼神示意贴在自己身上的一个姑娘坐过去。姑娘倒是十分乐意，周则从气质上就压其他人一头，又斯文又禁欲，她就挺吃这一款的。
他原本也只是出于礼貌才让人过去，毕竟屋子里的都点了，就周则一个身边空着，也不像话。
人都走出包间了，又折回来补了一句：“我和顾青书没关系。”
笑意盈盈地靠过去，顺势接过周则手中的酒杯。
“谁？”周则似乎醉得思路也慢了，第一遍没听清楚。
可老板开口，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喝。
这人是他朋友，免得周则发火说得难听，他先主动发句脾气，周则一般情况也就懒得再计较。
他找了个空位，扯了扯领口，便开始给自己倒酒。
“别乱叫，哪儿就嫂子了？”李贺维听起来语气不太好，训斥对方别乱多嘴。
李贺维刚重新抱住掌心细腰
脸上赶紧挂起营业的微笑，想说两句笑话重新活跃下气氛，周则却已经不再看她，只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徐孟怡余光瞄着，但凡过去敬酒的，周则都喝了。
周则抬起眼皮，冷冷睨他一眼。
但他突然想起来，说到一半的话生硬的转过来，又面向周则：“……让顾青书来接你？”
她手触电似的便缩回去了。
徐孟怡觉得，自己好像中了圈套。
喝完这杯，他终于再喝不下，沉沉靠进椅背里。
她还没说话，倒是旁边有嘴欠的主动接话：“何必麻烦嫂子，我家司机就在楼下等着呢，直接给您送回去就行。”
他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算给顾青书叫过来。
眼见李贺维电话就要拨出去，周则坐不住了，冷冷从沙发背里直起腰来，随手抓过外套：“我自己叫车。”
她敬得有点儿晚，那个陪酒女都脸色都有些发白，不知道是真的酒力不行还是故意装出来撒娇，摇摇晃晃往周则身上贴，露出低胸装拢住深邃沟壑，随着她动作轻轻晃颤，离男人胳膊不过一寸地虚蹭。脸上笑容娇媚，讨好道：“周公子酒量可真好……但这么干喝多没意思，也玩点儿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