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克制住了往脸上拂去蜘蛛丝的衝动，回头望了望身后没入黑暗中的楼梯，那令人作呕的太平间已被拋弃在远远的下方，但我们似乎仍能听到来自最底层的提问，你是谁…你是怎么死的…。
「还是不要好了，」我边跑边说：「我不喜欢门后头的东西大剌剌地露出来，没个遮掩。」
那就是大头趁乱把小娜带走了，最后我们都如此同意，也许大头是先躲在顶楼的楼梯间，等警察离开了才带小娜下楼。
15楼了，终于。
我看着她没说话。
「播音器的声音不应该会传那么远，」沛沛又领着我爬上一层来到屋顶，「还有，」她边吃力地推开太平门说：「也许有一天你应该来拆掉这根门弓器，我总觉得它好像不太愿意让我们出去。」
沛沛留在那里的手机与易付卡，全程转播了上头的实况，包含了事后牧师和那女教徒在讲台上做爱的声音，但却听不出来是谁在什么时候把小娜偷偷带走的。
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小娜…。
「那不是我的问题，」沛沛过来倒坐到我身旁，蜷着身子，把头舒服地枕在我腿上，「都该怪大头。」她说。
沛沛曾跟我说过，也许那是大头把小娜丢到某家疗养院的关係吧。
从那天起，我就不停地猜测着小娜究竟去了哪里？大头那若有所思的沉默代表了什么，而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又代表了什么。
也许小娜是被藏在教会里的某个地方吧，事后沛沛推论。
「不知道…，」沛沛半闭着眼睛，疲倦地断断续续道：「后来我问过了…她是小媜的朋友…，我从小媜家打听…有人认识小娜…从小媜的同学那里问到的，他们给我地址，跟家里的电话…，是小娜她爸接的…她没回来，她爸爸说…小娜不见了…同事也说她…没去……」
「你刚讲的啊，那阵子都是我在开车。」她倦倦地说。
但如果是这样，那…。
「她只是要我们瞎操心罢了」，沛沛说，「因为大头的诡计得逞，所以她再也用不到小娜了，再者，小娜明明就是病了，根本就没有鬼附这回事。」
「于是这些枉死的鬼根本就不用去找小娜索命，她自己晚上作恶梦就足以逼疯自己了，更何况她还抢了自己妹妹的男朋友？
我过去帮她推门，门却砰地一声突然打开，令我们跌跌撞撞衝进顶楼天台的狂风暴雨中倾盆大雨。我扶稳沛沛，然后两人一起往对面的小房间衝去。
她的意思是，后来警察终于来了，却只看到一屋子的的混乱和一团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群，他们问了问主事的人几句话，又在空荡荡的会堂转找了一圈，然后就摸了摸鼻子下楼了。
「好的。」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顺便弄乱了她的头发。
「那小娜人呢？」我边理着沛沛的头发边问道。
「事实上，要是她两个孩子都没死，她还是可以找出任何不顺遂的鸟事，来证明被她害死的那家人在找她算帐，然后只要把她带到宫庙教会，让她把心中的压抑与愧疚说出来，这样她就会觉得好过一点，于是下次
「嗯。」沛沛附和。
「后来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开车。」我说。
「喔。」
该死的，我连忙后退，吓到我的并不是她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而是她身上那股无味的死亡气息。
「这些事都是她心中水坝后头的滚滚洪流，她女儿被车撞死只是给刚好成为溃堤前的一道裂口，让溃决的压力在次倾洩而出，逼疯了她，这种心理状况根本就不适合怀第二个孩子，所以她的儿子流掉也是可以预期的。
「为什么？」我问。
「什么？」
「拜託，」沛沛嗤之以鼻，「不要跟我说你相信小娜真的被鬼上身了。」
谢谢你的担心，我会没事的，只要你陪我，好吗？」
那天，我就这样落荒而逃，时不时地回头看她有没有追上来，但她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逃走的背影，看着，看着…，一直看着……。
于是我也在公司追问大头的下落，但她只是笑笑地说她不知道，还是，学长，晚上有空跟我去喝两杯吗？她突兀地邀请我，我知道有家店的红酒很好喝喔。
失踪了，我知道，我看着沛沛慢慢闔上双眼，这件事再次打击了沛沛，令她终日魂不守舍，尤其她还是坚持不让我开车…。
我还是不讲话。
然后牧师大方地让小娜听他们大声叫床的声音？我反驳。听他们翻云覆雨时的淫声浪语，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他们知道教会里还躲了别人。
「你想想，」她开始对我分析：「小娜抢了别人的老公，逼他和元配离婚，令元配带着两个孩子自杀，结果小娜居然又拋弃了那男人，让他在走投无路下自我了结，这四条人命在道义上都得算在小娜头上，她这样心理压力会不大吗？
我们俩回到遮风避雨的小房间，换上乾净的衣服，毕竟谁也不想把下面的秽气带回来我们工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