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才在点点委屈的叫声里分开。
叫声倒是提醒了裴显。
“喵~”点点在两人腿边蹭来蹭去,迷惑地抬头看看主人。
裴显浑不在意地拿衣袖遮住手背。
昨夜到了要紧关头,姜鸾推不开他,最后死马当做活马医,靠近他耳边,抱怨了声,“我喘不过气了!”
他不肯说,她也就不问。只等他想通了主动说。
“阿鸾。”他把点点抱下地面,关了窗,确认周围只有他们两人,他的声线低沉凝重:
沐浴回来之后,人还坐在原处,长腿半蜷半伸着,靠在床头,盯着手里的一副青玉画卷出神。那神色看起来居然很落寞。
姜鸾趁机把他推开,披衣下了床,自己去沐浴。
他抬手轻抚了下红润柔软的唇瓣,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去,
“昨夜我醉后失了分寸。到了最后的要紧关头,我是不是——没有做任何应对措施?若是连累了你……”
姜鸾安静地往前伸着手。
————
喝多了酒的人,脑子里仿佛少了根筋,只会直勾勾地说话,没法商量,身子压过来重得像座山。
裴显安静地聆听着她的心跳。
是个好问题。姜鸾细微地磨了磨牙。
听到她在耳边轻声抱怨“我喘不过气”时,心底突然升腾的绷紧和躁动消失了。
效果好得出奇。
白露小声
“今日是新年前夕,略备了份薄礼,阿鸾稍候片刻。”
姜鸾没忍住,笑出了声。
姜鸾早瞧见他的脸色不对了。
床头的月牙几子上,搁着几支刚用过的兔毫,一卷青玉轴的画卷捧在他手里,上头以凌乱潦草的线条勾勒出一副绘画。
原本醉到只会横冲直撞的人,蓦然停下动作,猛地起了身,急促地喘息着,在灯火下露出难得一见的紧绷神色,胡乱地四处查验她的脉搏和气息。
“裴相肯定去西偏殿了。”
姜鸾想起昨夜的场景,当真精彩。
但裴显的心事向来藏得深。他自己不愿说的话,怎么追问,也别想问出来一个字。
昨夜那点残余的印象,仿佛大风里剧烈动荡的水波,似幻似真,如堕梦中。
但此时此刻,在雪色明亮的除夕早晨,他的心底忽然涌动起难以遏止的躁动。
了。要不要召御医来。”
裴显皱眉听着,越听越感觉不对。
他推开半扇木窗,庭院里雪后的新鲜空气涌进来,吹散了屋里地龙的多余热气。
姜鸾凑过去他耳边,轻声说了遍,“——我喘不过气啦。”
“没你想的那么糟。到了最后紧要关头,我看你不清醒,直接把你推开了。”
在他对面的天家贵女,眼神明亮,血气充足,柔软翘起的唇瓣红润。
它的主人此刻顾不上回应它。
雪色映照明亮的屋里,两人挨在一起,缱绻拥吻。
姜鸾的视线盯着窗外欢快踩雪的点点,眼角余光瞄着他。
正是那幅被姜鸾收去压了箱底,准备笑一整年的童子戏猫图。
裴显的神色舒缓下来。
姜鸾站在窗边,目送他踩着庭院里咯吱咯吱的积雪出去,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阿鸾身体无恙,年轻康健。”
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终于开了口。原来他刚才心里百转千回,想的是这件事。
点点还在两人的小腿边蹭来蹭去,娇声娇气地叫个不停。
他心里的懊恼懊悔,岂是区区几道抓痕能相比的。
不知为何升腾的躁动不安,从心底四处漫溢,冲动难以遏止。裴显近乎急促地拉过姜鸾细白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
“探查好了?”她收回了手,探了探自己的脉象,确定地说,“身体无恙,年轻康健。”
姜鸾转脸对着明亮窗棂,眼底泛起一层不明显的水光。她眨了眨眼,把那层薄薄的水色眨去了。
“最后的紧要关头,你——直接把我推开了?”他重复了一遍,并不太信,“你怎么把我推开的?”
姜鸾的好奇心油然而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手轻脚地凑近过去瞧。
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白露和春蛰两个从殿外进来,把刚才太热脱下的雪貂裘又披回姜鸾的肩上。
“你全不记得了?昨夜你可委屈难过了。刚才那副大作,就是被我推开之后画的。”
裴显依稀有点印象。
脉搏连接着心跳,规律,有力,在他按压探查时,在他探查的指节下活泼泼地跳动着。
随即一摊手,“你就把我松开了。然后就像村子里的赤脚大夫似的,左手右手轮流地摸我的脉象,探我的鼻息。生怕我下一刻就没气似的。”
“真不记得了?昨晚我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