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救他呢？”薛亡第一次对这株苍耳问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最大疑问，“他邪恶疯狂，有什么值得爱的呢？”
浮南让孟宁离开, 她不知孟宁后来去了何处, 这位曾经是神王的最后神明, 甚至比薛亡更让她忌惮。
“我就不爱。”孟宁仰着头说，“阿亡，我只想你好好的，但是，现在连你都要败了。”
中扫了出去，她的姿态温柔，但选择坚定。
薛亡并非在谋略上不及她，但，他所率领的仙盟并没有魔族那般忠诚。
孟宁没回答他的问题，她执拗地走进薛亡的房间，睡倒在了他的床上。
“嗯？”薛亡躲开她，他安静地瞧着她，问道，“我还能做什么？”
于是她低下头，掩着唇，低低地笑出声来。
薛亡对她的突然归来，似乎没有任何意外，他缓步走进屋子里，注视着侧躺在榻上的孟宁，柔声问道：“你借着苍耳的力量，收拢了你散落的神魂？”
“错了吗？”薛亡自言自语，“我当初的选择, 做错了吗？”
他这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期盼，他希望浮南能回来。
薛亡所作所为, 至少还有迹可循, 但浮南始终拿捏不住孟宁的目的。
“这片土地的腐朽，无法逆转，你在加速它的崩溃。”孟宁
“连神都没有了，我当神王做什么？”
第78章 七十八枚刺
“还有神明在陨落？”薛亡问。
浮南这边率领着魔族, 对人界的攻势愈发猛烈。
孟宁的身子从悬浮着的夜空中落了下来，她扑到薛亡身前，纤指用力按住了他的唇：“阿亡，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就像你不知你为何爱她一样。”孟宁笑。
“回天界去，继续当你的神王。”
她从床榻上起身，那恋慕追随的目光还是落在薛亡身上：“阿亡，我会帮你的。”
“怎么可能……人界的怨气，不是都成魔了？”薛亡问。
“她太像我了。”薛亡对自己为何坠入爱河有清楚的认知，他自负，因此浮南越像他，他就越爱她。
魔域的攻势令人界节节败退, 薛亡立于仙盟的金殿之内, 听着前线不断传来人界失利的消息。
但孟宁摇了摇头，她说：“一点儿神识也没留下，阿亡，你种的只是一株很普通的苍耳。”
“不是呀，阿亡，你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他们因为自己的私欲，更改了既定的规则，因此受到了规则之力的惩罚……人界的混乱，终究会映射到神明身上，他们或许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被污染，但你去了人界之后，更加破坏了人界的平衡，加速怨气诞生，因此也加快了他们陨落的进程。”
他又来到了玄明境中，看着种在这里的这丛苍耳, 他的指尖抚上苍耳的小小尖刺。
“我不知。”薛亡说。
“当然啦。”孟宁笑嘻嘻地说，“你走之后，他们以更快的速度被污染。”
“我不理解。”薛亡说。
“我不知她为何会如此选择。”薛亡轻叹一口气说道。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薛亡眸中露出震惊之色，他问道。
“阿亡，等你与魔域最后对战的时候，你会知道这是为什么。”孟宁说。
浮南看着孟宁虚影离开的方向，轻轻地笑了。
薛亡问：“还有神识留在那苍耳上吗？”
“孟宁，薛亡选择人类，我选择魔族，你又选择什么呢？”
“阿亡，你只觉得我任性，私自到人界来寻你，你只认为自己所秉承的就是真理，你去了魔域那么多年，为什么就没有真正去了解过魔族呢？”孟宁歪着头问他。
“人类欺我侮我，但我始终爱着他们, 从始至终, 我只是想拯救他们, 这也错了吗？”薛亡拢着袖子，对苍耳平静地问道, “天上的神明一个个陨落, 因为他们滥用规则，导致人界失衡，这个世界, 这片土地正在慢慢腐朽, 现在, 魔域那片腐朽之地已快将人界吞噬，我……又能做什么呢？”
“是你对那小苍耳宽厚，放任她养大了这些可怕的魔族，现在，幽冥之体大成的魔尊，还有谁能抵挡？”孟宁问。
“是啊，这植物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孟宁轻轻叹气，“可惜，再也回不来了。”
自那日见到孟宁之后, 浮南再没有梦见阿凇，她的梦境永远停留在他们一起长眠于坟墓之中的那一天。
“阿亡，那你就是在爱自己。”孟宁对着他摇摇头，“不……不对，你是爱这人界之中所有的人类。”
“我是神，当初我们的神力破开天地，我怎么会不爱这片土地上的人呢？”薛亡问。
“当然没有啦。”一人清脆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薛亡回头，孟宁笑吟吟地看着他，“阿亡，爱意是无端的。”
她突然想到了变作阿凇模样的浮南，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爱人，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