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长生从外面进来。她远远看了一眼,转身往金福院去。长生是侍候夏柳儿的,他能有什么急事来找骆晋云呢?只有夏柳儿的事。看着苍苍茫茫将入夜的天色,她心里也涌起一团暮色来。后来, 听说骆晋云随长生急步出去了,很晚都没回来。直到程,给和正堂派了新人过去,对了厨房上月的账,还定了玉溪和阿贵的亲事……她从小受的教育,便是不能受心绪摆布,高兴就兴高采烈,咋咋呼呼,不高兴就摔盆打碗,消极倦怠,主母必须时刻典雅温婉,如同那佛龛上的观音,永远带着慈和的微笑,所以她要泰然自若地完成这些事。只是夫君去外面过了一夜而已,不值得主母为此动怒生气。但入夜,万籁俱寂,她躺在床上,一个人面对着无边的寒夜,巨大的哀伤与痛楚便朝她袭来,将她笼罩着,让她喘不过来气。几乎有三年没见夏柳儿了,此时她的脸却清晰浮现在眼前。她明白,骆晋云大概是倦了,厌了,不愿再理她了,她伤他那么深,本来就不是个值得的人。而夏柳儿,谁都能看出来,她一直是铁了心喜欢他的,哪怕被逐出去两年,身边只有长生,她也没和长生在一起。她在等他。这样对他心心念念,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姑娘,他怎能不怜惜?屋外传来北风的呼啸声,房里燃了两盆碳,她却仍觉得冷。大概这一夜是真的冷,隔天下午,便听说老夫人开始头疼,咳嗽,兴许是染了风寒。府上很快请了大夫来诊脉,果真是风寒,于是开药,抓药,随后薛宜宁亲自去煎了药端过来。黄翠玉也在老夫人床边服侍着,老夫人喝了药,问她锁儿和人打架的事,黄翠玉说着,又将骆晋风数落一通,说他不去找人家讨公道。老夫人虽也心疼锁儿挨打,但同时又护犊子,不爱听她数落自己儿子,便冷面将她斥责了两句“不懂事”,“眼皮子浅”。黄翠玉敢在薛宜宁和骆晋风面前刻薄,对着老夫人却不敢,低头讷讷称是。待老夫人停歇片刻,她便祸水东引道:“男孩儿就是皮,爱惹事,像宝珠这种女孩,就乖得很,安安静静的。”老夫人叹了口气,随后缓缓看向薛宜宁,语气温和了些,问:“我听说,晋云前天去那个夏柳儿那边过夜了?”黄翠玉面带喜色,幸灾乐祸地看向薛宜宁,薛宜宁默然片刻,回道:“听说,是夏姑娘生了病,将军去探病了。”老夫人沉默不语,薛宜宁也不知说什么。隔了一会儿,老夫人又问:“自他回来,你们还没同房过?”薛宜宁垂下头去,难以回答。这种问题,本就让人无地自容,更何况是婆婆当着弟媳的面问起。她明白,这事府上人都看着,老夫人想必早就知道了。老夫人一直心疼骆晋云还没儿子,恨不能他一回来就能让她再怀上,能忍到今天,已是给了她面子。“为什么?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吧,看看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老夫人说。薛宜宁回道:“母亲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