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很快得出一个答案，他认为自己做的还算隐秘，她会知道吗？
“顾泽，你得让我敢信你。”
她弯下腰，握住顾泽冰冷的手，“你知道西方的教会吗，向神明告解，就能洗清罪孽求得原谅。”
顾泽喜欢喝牛奶，这一点从表面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
“我都看得见。”
他杀不得吗？
他做错什么了吗？
顾泽脸色还很苍白，仰头无辜道：“我听阿煜的。”
“顾泽你给我听好了。”
那天他们分享了同一盒牛奶。
“我亲自……呃，亲自看着人加热的。”她尴尬地停顿了一下，“不喝我拿走了。”
那真的是个意外，他太怕一切都是梦而已，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吻她，想在风浪中寻求一个锚点——确认她是真实的。
“你直到现在，还在试图欺骗我。”
顾泽不自觉地哽咽。
“十六鞭，你受过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忘记，但你要好好记得。”
“是不是我少加一天班，你给我发工资的时候就觉得亏得慌？”
顾泽愣住了，没有去接。
“暴室有针孔摄像头。”
鞭刑是瑾帆会内部极严重的惩罚。
许久，他说：“可是你会讨厌这样的我。”
……
“只要你对我坦诚，这算不上过错。”
“没有这回事。”他说。
医生这话是对苏南煜说的。
他顿了顿，又对顾泽道：“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她的动作语气极尽温柔，与刚刚截然相反。
她要求，他照做。
这次力气更大，她自己的手掌都被震麻了，在衣袖下微微发抖。
死一般的寂静。
“顾泽，你违背我的命令了，你甚至提前编造了一套说辞来搪塞我。”
一阵耳鸣过后，顾泽才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感，他抹了下嘴唇，指腹上留有血迹，他低声问：“那个人，很重要吗？比我更重要吗？”
十六下，是极限了。
苏南煜反手又是一巴掌。
她擦去顾泽脸上的血迹，“现在告诉我，以后你会怎么做？”
……
她犹记得，那是顾泽来到瑾帆会的第二天，当时她五岁，手里捧着盒全脂奶，喝一口吐半口，不情愿极了。
医生飞快地掰着安瓿瓶，抽取药剂注入顾泽淡青色的血管。
她攥紧藤鞭，心一点一点坠下去。
顾泽像最后一层屏障也被剥离，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本能——抓着她的裤脚，声音颤抖，“阿煜，阿煜。”
“……”
“是早上的事吗？”他试探着问。
“想不通的话，我告诉你。”
“我会罚你。”
“前提是，你不能骗我，不能阳奉阴违。”
“我会……绝对坦诚，无论什么事，先请求你允准，绝不擅自做主，不会隐瞒，不会欺骗。”
他不怕疼，不怕被责备辱骂，但他以为自己要被抛弃时，他几乎崩溃，他真心实意地感到后悔。
那些凌虐的手段，他使着，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她不会想要如此残忍恶毒的枕边人。
回到卧室，苏南煜把一杯热牛奶推到他面前。
她捏住他的脸，低下头，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你打算背叛我吗？”
而那个在她眼里和哥哥一样有着大人身高的少年，既羡慕又委屈地悄悄看她。
没过多久，苏南瑾请人打了个木箱，里面有两个玻璃瓶，每天早上有人摇叁声铃，两个空瓶就变成了两瓶牛奶，她垮着脸喝，顾泽津津有味地喝。
“我让你送何络寒离开，没让你杀了他。”
她摇头，“在这种事上，就算你偶有违逆，我也从没罚过你。何况，我当时表了态不会追究。”
顾泽愣了愣，抬起头，样子很狼狈。
“如果我今天下命令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想杀了何络寒，我连理由都不会过问。”
“猜猜原因，你该清楚。”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讨厌你。”
他拿不准主意。
她吻上他的额头。
那时候，顾泽也是相同的心情吗。
她气极反笑，一巴掌扇在顾泽脸上，他身体歪向一边，又重新跪直，嘴角流血了，脸也逐渐红肿起来。
如果她是在虚张声势呢，他就不该承认。
“我根本不在意你想杀谁，为什么杀，只要于我没有用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这几乎是他刻入本能的动作
于是趁苏南瑾不在，她把牛奶盒高高举起，正好碰到他的手指尖。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把话题转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