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没发现任何法术痕迹。这世上能出其不意偷袭到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所以到底是什么攻击了他的心!难不成是中了蛊,或者被人下了不易察觉的咒?“构穗,我害怕。”太可怕了。这神秘的力量会杀了他的,一定会!“哈?”本来已经在角落闭目养神的女人睁大了双眼,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等等,她没听错吧?“又在装吗?”雾下意识道,突然脸边一阵风,回过神宿凝已坐在她身旁抱紧双臂道:“这里有东西,你感受不到吗!”雾瞟向中央玉藻前的九尾狐神像,默默估算道:黑里看确实有些诡谲……“构穗,它又来了!它一直在攻击我!”本想和构穗抱团取暖的宿凝心脏更难受了,频繁地又
天色暗了下来,突如其来的雨水掺杂着灰烬。空气出现一丝焦糊的味道,不寻常地像在冬季看见了蝉蜕。被时空神力搅乱的风场愈发无序扭曲,卷着两个人的发丝与衣角狂烈地撕扯。断草成碎,极速飘向紫红交织的天际。视线胶着的两人不见一丝动摇。这些异动难以打断他们的节奏,可他们也不像表面岿然不变,内心皆紧锣密地计算着。更占据主动的人更有先放松下来的权力。宿凝率先捻起那片落在手背上的灰烬,轻揉碾碎。火山灰?指尖泛着荧光的脏污提醒着他。这个认知缓缓浮现在宿凝脑中,他不由看向构穗却发现她早已跑出去一段距离,此刻正边跑边回头看他。呵,果然……思绪来不及理清,男人被漫天的阴霾吞没。汤山苏醒了,这座沉默了千年的火山再一次向所有打扰它安眠的人收割。滞后的轰鸣和地动传到了丘陵,雾一路跌撞到了神社附近,与慌忙撤离的玉藻前一族半路相逢。雾看向月吾。他被大家护在中间的位置,尽管神色慌张,却比他人冷静许多,怀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木盒。雾说道:“往南边走。”大家听了迟疑不动,因为南边和大汤的方位完全相反。“是汤山复苏了吗?”叁奘郎抖着嗓子问,手指紧紧攥着一个布包。喷发的墨色灰烬早已遮蔽方圆数里,凭肉眼无法判断异况来自何处。“是的。”无人想听到的答案,可它就摆在所有人面前。“快走,往南边去。”雾的声音刺透了这块凝固的幕布终于将众人调动起来。满额大汗的武姬率先推着月吾的轮椅调转了方向。“等等!”回过神的月吾一把抓住轮毂,他在轮椅上扭过身道:“小纱子你不走吗!”雾摇了摇头,脚钉在原地未挪寸步。月吾的心揪起来,他死抿着唇,抱着盒子的手臂止不住地发抖。这一刻就是离别了。“叁奘郎,把这个给她。”他招呼来自己的侄子,将已经失去光泽的晶石递去,再不看雾一眼。“走吧。”轮毂转动,碾过青草越行越快。男孩将晶石送到后小跑着跟上了族人。他一步叁回头,最后远远地向雾下跪拜谢。永生的欲望因杀生石而起,这块石头若在玉藻前一族手中,同族相残、去母留女的悲剧将不断重演。只有她能将一切悲剧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他对此深信不疑,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时时告诫自己,永远不要去触碰不该渴求的欲望。火山喷发最致命的不是胡乱喷溅的炽热熔岩,而是几乎无孔不入的有毒灰烬。雾缓缓走向神社。作为大妖玉藻前一族的神社,这里门窗封闭性很好,做为临时的容身之所十分合适。待灰烬落定,她再前往汤山寻找张青焰的心。这个打算本来很美好,可是宿凝就这么轻飘飘地从神社后面走了出来。看他的模样,比她来得还早,果然相当难缠。在她惊诧的注目中,宿凝轻扫她一眼走向了水井。他打了一桶水,把手里那个血糊糊的玩意儿洗了洗。“聪明的人想法都是一样的呢。”他笑意盎然,边说边走上神社的台阶来到她身边,举止轻松寻常地仿佛两人不久前的你死我活是梦。“不过,你为什么不逃走呢?”“这话该我问你吧。”两人几乎同时迈进神社的门槛。“天公不作美,明年的今天本该是我缅怀你的日子,而不是和你同处一个屋檐下。”雾危险地眯起眼睛。宿凝对她笑了笑,挥出风劲关上神社的大门。其实宿凝说的没错。对峙的最后一刻,她确实放弃了抵抗,因为她实在不想让这个如此低级的人污了自己的本心。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都不可以使用欲灵典。她再也不想用这样卑劣的方式取得任何胜利。“言行不一,何需多言?真想杀我,你有一百种方法。”宿凝看了构穗许久,他真的很想从她无情的脸上看出些情绪波动。或许是他本身是个无情之人的缘故,他什么都看不到。凡人的喜怒哀乐,见得多了很容易辨识出来,甚至可以浑然天成地模仿。可他永远学不会构穗的表情。她的愤怒、喜悦、哀痛、怜悯,这所有的情绪都带着他模仿不出的神韵。到底是什么呢?那抹神韵。“是啊,真想杀你,你回头看我的那个瞬间就足够了。”慢慢凝起的两道凌厉剑眉连同着下面深邃的眼睛一起流露出无尽的困惑,“所以我到底为什么没有那么做?”他低语道,似在自问又似在追询。雾自然没有当别人人生导师的闲情,转身走向神社角落。昏暗的光线里一切都朦胧不堪。对于流淌着兽族血脉的宿凝来说,雾的背影应该清晰地如在阳光下,可此刻他看见的是虚实难辨的线条和分明远离却大小不变的褐衣。这一刻,他的心极速收缩了一下,这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令他立刻难受地捂住了心口。刚刚是谁攥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