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了多远,黎明也缓缓预告着它的到来,在弥漫清晨林间潮湿阴冷的雾气中,一个陌生的身影逐渐献出轮廓,安雅的精神紧绷起来。
她怎么在这?为什么是现在?她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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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瓷在天色明亮之时终于赶到桥边,但是太晚,摇晃的载着耶格尔的豹式跌落高桥之上。
这位英勇的苏联士兵收起枪口,和他紧紧握了握手。
他要坠入他最后的归处。
眼睛早已经被泪淹没,她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高喊,她的身体都要僵硬,但是不能这样,她强行用意志拖动起自己长途奔跑疼痛难忍的双腿和胸膛,要到江边去。紧紧盯着那个坠落的墨绿色身影,奔跑着的她疲乏的身体甚至在草地上滚了几圈,终于浑身狼狈触及到了河流。
周瓷?
她倚着树木看过去,那人似乎也是在快步向这边跑来,身形更加清晰,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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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镇第一声炮响,林中狂奔的安雅突然止步,她静默驻足片刻,担心的情绪搅动着,但她无可选择,只能继续向捷克边境逃离。
安雅屏住呼吸准备继续观察的时候,却突然僵住了。
周瓷心里默念几遍,抬头赶忙说:“安雅,朝向那边不远处你能遇见我们的人,告诉他们你是谁,可以跟着他们更快逃出去。”话落,她就没有任何停留地继续奔跑,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好像是安雅见过只有一面的,对她的寻找几乎在集中营翻天覆地的,逃走的
片刻绮丽的幻光终于随着眼前炸开的硝烟彻底碎裂,只有难以抑制的痛苦,焦热,他感受到身体各处的血液随着伤口溢出来,高温的铁板溅射上的鲜血味道他已经很熟悉了,只是这次是自己的血液。
那种认可和复杂的情绪,已经跨越了语言和文化的隔阂,传递到两人心里。
耶格尔恶狠的眼神释然了,最后只是伸出来右手,他们的决斗已经分出胜负,他所有的使命都随之轰然倒塌,再无意义了。
脱下可能吸水后负重拖累自己的外衣,周瓷就迅速钻入江中。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清澈却独特的黑色,那神秘的眼睛,每一道眼部肌肤的纹路都随着她缓缓抬起的眸光舒展,是谁望向谁?
周瓷慌乱地转头,却看到一张熟悉却惊奇的面庞,安雅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迅速跑过来的她攥住手:“你知道耶格尔在哪里吗?”
耶格尔的身体松懈下来,他放任自己贴合着身下德意志凶豹的残躯,在最终无法承受中急速坠落下来,在空中的那几秒,是失重带来的,此生唯一的感受,随之被打入地狱,死无葬身之地。
安雅高声呼喊到她的名字,虽然这很危险,但是安雅显然已经不在乎。
一滴无意识的泪从眼角滑出,从向江面坠入的耶格尔的眼眶中脱离出来,闪烁着转瞬即逝的映照着日光的耀眼闪光。
神志清明的第一秒,耶格尔就感受到来自下肢的一阵让人恐慌的无意识,迅速认知到自己的左腿显然已经被炸断,按捺疼痛,赶紧向上攥住把手,用尽全部力气向外攀爬。
天地摇晃。除了浑身预告着濒死的剧痛,他更难以承受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翻江倒海奔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想就这样认死。
由于身体多处损伤,他爬出来时的别扭姿势已经让他再难以握枪,此刻尼古拉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显然莫斯科城外的那次胜利再也无法复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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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钢铁巨兽咆哮着终于以最原始的方式比拼起自己的武力,宽厚的履带碾压而至,车身狠狠碰撞。
豹式在桥侧摇摇欲坠,桥下江面波澜壮阔,包容一切的水流奔涌着,仿佛可以洗请一切罪孽。
她的痛苦这样让人触动,迫切中,安雅只得把尼古拉告诉自己的方向告诉周瓷。
他还是输了。
不知何时,早已天光大亮了。
她的眼泪已经开始坠落,声音充满恳求:“就在这附近,对吗?我求求你了安雅。”
在那枚炮弹射进观察窗的那一刻,耶格尔的瞳孔无可抑制的放大,时间像是突然静滞,分秒的感受都被无限拉长,他甚至能体会到自己呼吸的气流,空气的缓慢流动,炮火的钢铁外壳和装甲狠狠摩擦而过,他的思绪从没有像在这一瞬间一样清明,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