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既然放开了,程灵便要全天下都知晓她程灵之名!
难以自控的情绪已经是压在萧蛮心头的一个沉重负担,他曾数次丧失斗志,情愿死亡,也不仅是因为不想面对来自养母的逼压,更重要的还是在于,他无法接受一个难以自控的自己。
她疯了吗?她是在资敌吗?
使天下诸国,皆知魏国有名士,名为程愚之!
不、也不对……程灵思量着:萧蛮与六皇子有着八九岁的年龄差,在六皇子出生以前,贵妃没有儿子傍身,终究是要保住萧蛮性命的。
萧蛮沐浴更衣,程灵站在院中,对着那一株桂树凝神静思。
要不然,一个从生下来就失去母亲的婴孩,被抱养在贵妃身边,贵妃要真敢下狠心赌一把的话,怕是早在许多年前,萧蛮就得没命了!
这是从小受困深宫,一度茫然到失去人生意志的萧蛮,所极难拥有的品质。
萧蛮披着程灵的外裳,长发带着水汽,湿漉漉地垂下,便在这一刻,展颜笑了。
程灵也曾说过萧蛮本质与自己相类同,实际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萧蛮从前还总是否认这一点,他觉得自己自卑懦
呃,这么真诚的吹捧,还是令人有些赧然的。
国术传人在古代,知己遍天下使天下皆知程愚之!
她将自己的决定告诉萧蛮,萧蛮道:“如此甚好,程兄你放心,此事由我掌控,必然能把握好其中法度。”
为什么不能抓住机会?乱世之中,谁还怕放手一搏不成?
这很可怕,但又并不奇怪。
他为什么特别喜欢跟程灵做朋友?就是因为程灵不论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都始终拥有昂扬斗志。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全天下的名士。
萧蛮道:“程兄,我现在只能相信你。宫中的御医,孤一个都不信!”
程灵心念电转,片刻间思量了无数种可能,终于在某一刻,心头一动道:“萧兄,你有没有想过?你有时情绪难以自控,其实并非是你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受了药物引导!”
明明程灵也没有说什么特别豪言壮语的话,可是一股说不出的激昂情怀,却如同热气蒸腾,便在此刻于萧蛮胸怀间传荡开来。
等到萧蛮从浴室出来,程灵便下定了决心。
他自己都没察觉,在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中其实藏着一份难言的期待。
所以,萧蛮被下毒,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日两日,而必定是长久的,持续的。
他道:“好!”
程灵给萧蛮把脉,从脉象上却并不能看出他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明显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贵妃要害萧蛮,下慢性毒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萧蛮微惊,一时有些迟疑道:“程兄何出此言?”
萧蛮能活到成年,大概还得感谢魏皇对这个儿子多少有些父子情,因此贵妃就算私底下折磨萧蛮,明面上至少不敢做得太过分。
程灵还道:“不仅如此,不仅是这一部《农桑实纪》,我还要有更多的书稿,希望可以传遍天下。”
她有目标,并且会沿着自己的目标,不惧任何险阻,向着前方坚定行进。
是不是索性借此机会,将名声宣扬得更广?
不,她没有!
程灵微微一笑,忙问萧蛮沐浴更衣之后的感受,萧蛮说:“似乎有一些清爽,但胸口闷气仍在,难以根除。”
萧蛮的这个提议有些疯狂,可惊讶过后,程灵居然心动了!
太子本来就是这天下间最危险的职业,一个没有母亲护持的年幼太子,则更是危险中的危险。
捧杀,只有根基不稳才怕捧杀,而如果她有足够的底气,此番就不是捧杀,而是乘风破浪,直上云霄!
人总是会对自己缺失的东西心生向往,或者嫉妒毁灭,或者仰慕热爱,萧蛮恰好是后者。
萧蛮定定地注视着程灵,也不必她过多解释,瞬息间却已是领会了她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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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蛮道:“程兄,你从不令我失望。”
程灵想起当初刚刚与萧蛮相遇时,就发现他的身体里有多种慢性毒药沉积。那个时候要不是程灵身怀月光能量,可以动用外挂炼药帮他解毒,早在半年前或许萧蛮就死了。
程灵道:“不,萧兄,你尽管放开手,不必收敛。不仅如此,我还希望,《农桑实纪》除了在魏国传播,还能传到齐国,陈国,蜀国去。”
而后来六皇子出生了,萧蛮却也大了,懂事了。贵妃要再想对他做什么,自然也不会再如他幼时那般容易。
是了,倘若当真是他衣裳上的熏香有问题,这个问题也应该是持续有一段时间了。药物的作用或许都在萧蛮的身体里有所堆积,这不是说,换一件衣裳,洗浴一次就能根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