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二十分钟左右,前面有片镇子。”她看了眼地图,用手肘捅了捅阿玛瑞斯。
一阵料峭初春的寒风吹过,爱莱特不禁打了个颤,身体里又一阵闷闷的痛传来。她看着地上形容凄惨的那两人,皱了皱眉。
没有哪个术士在踏入这边的世界后还能维持作为普通人的道德观,就算不愿意沾血,多少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接受自己有能力、并且有可能在某一天会杀人的事实。……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很神奇的家伙。
“!!”
穴位学她在圣灵学院时也听说过,但那是个很冷门的分支,全学院懂的一共没几个,她也只是有所听闻,判断不了真假。不过既然现在她和他以契约相连,命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她想他也不至于做出陷两人于危机的蠢事。
“……”爱莱特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反而一时语塞。
“你受的伤,”男人又问,“就只有你中的那种毒吗?”
“……那个止痛药,”阿玛瑞斯迟疑了一下,“吃太多可能有副作用。”
这人一看就有不错的战斗经验,加上年龄摆在那,说他手上干干净净,她是不相信的。
“该我问了。”她冲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干脆利落地截住了话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杀生的信仰?”
皱皱眉,爱莱特暂且收回思绪,弯下腰用力把那边她放倒那个白袍的教廷术士拖过来,和另一个扔在一起——然后去腰间摸她的短剑。
有个厉害的同行者绝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只是暂时的同行。平平安安地和她的朋友汇合,拿到解药后,两人间就再无关系了。在那之前他们只要和谐而安全地相处就好。
不过算了……都无所谓,她想。
强撑着转身时,爱莱特看到阿玛瑞斯侧面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攻击,然后闪到对方身后,一击手刀把对方击倒在地。
持着金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目标竟然是她身后的——
“……”
“我们找个旅馆住一宿?”
爱莱特半信半疑地过去探了探,却发现呼吸等体征还在。她转头看阿玛瑞斯,男人正蹲在身边对另一人如法炮制,长发从耳后垂下一缕,神情很是认真专注。
他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把那两个命大的教廷使者扔进旁边的土沟里,略用浮土掩盖了一下,爱莱特还顺便在他俩身上搜刮了一通,把随身的现金和几个卷轴都摸走了。两人回到车上,爱莱特又塞了两片药,继续以高速向南方行驶。
她收回短剑,扬了扬下颌算是允许。看到她点头了,男人蹲了下来,翻起其中一人的衣领,在脖颈上摸索片刻,对着某个点用拇指压了下去。只见那人昏迷中的身子一抽搐,然后脑袋歪向了一边,比刚才更沉。
“你……”
她有些惊讶。会选择跟术士近身战的人必定都是对自己体术有信心的,那人速度很快,刚才自己有几次都是靠着水盾才险险避开,可他好像躲得并不困难,刚才的手刀也显然挺熟练……
身边的男人沉默了几秒,说,“我知道让他们几天都不醒的办法。”
“……不,”阿玛瑞斯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只是……很久以前,有人告诉过我,杀人是不对的。”
车子开了一会儿,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开口,然后都愣了片刻。
“按压后颈,和敲手刀的地方很近。”看到爱莱特挑着眉一副吃惊的表情,他又和她解释道,“那里有让人长时间昏迷的穴位,只要没有外人,几天才能醒过来。”
“你先说。”爱莱特冲他扬了扬下颌。
“啊?”爱莱特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没事,问题不大,等找到解药就好了。”
“等等。”刚才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伸手拦住了她。
耳朵里突然一阵轰鸣,眼前也有点发黑,爱莱特不得不放空踏板降低速度,眉毛拧了起来。看来这几天连续活动得太久,身体快要到极限了。
当然不只有。这一年来她没少跟人战斗,旧伤摞新伤摞得数不清了。但……她并不打算和他说出实情,毕竟这和他无关。
“不行,他们醒了肯定要通知教会我们在哪。”爱莱特皱眉摇头,“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
而且,如果可以不靠杀人解决问题……
爱莱特看向他。男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别杀他们。”
……怎么跟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