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李旒又插不上话，寻了个理由告辞。
是谢明月的嘴唇。
他今日着素色，面色却比衣色更为苍白。
到了这种地步，谢明月所给他的，也只是一个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的吻。
但有这一月毫无芥蒂的君臣相交，他也该叩谢天恩。
李成绮寻得无数死而复生，时间回溯的书籍，来论证自己为何出现在这、咱俩之前已经明媒正娶地大婚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做了个遍。
然后慢慢地走了过来。
谢明月翘唇，露出一个微笑的样子，他在茶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任谁也看不出问题，“那，臣在此先恭喜陛下了。”
谢明月看得清楚，想得明
装作，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他徒劳地伸了下手，衣料流水般地移开。
既然只剩这一夜，何妨不让自己称心如意？
长长的下摆划过谢明月的掌心。
“未定之事，”李成绮笑，“别听他胡言。”
黑暗中，只听得见衣料擦磨的声响。
如果李昭没有崩逝，他们二人，或许当真就要如此一世。
阴阳调和，天地至理。
这声音蛊惑着他，引诱着他。
他转头，好像也很好奇似的，看向李成绮。
他居然在颤抖。
谢明月抓着李成绮身侧的被子的手青筋暴起。
应该给琯朗扣钱。
李成绮起身，经过谢明月时道：“谢卿明日，便不必留宿侧殿了。”
他表现得极自然平静，与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是，臣明白。”他回答。
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几乎给了谢明月一种能就此一生的错觉。
谢明月那一刻的想法，只能用惶恐至极来形容。
因为，顾念着君臣情意，所以装睡，故作不知。
原来真的有。
谢明月僵着。
两人相顾无言。
这个吻轻极了，比一朵花落在唇瓣上更轻。
谢明月有事出去了一趟。
“陛下。”他听到谢明月嘶声唤他。
谢明月却没有立刻走过来，他先吹灭了殿中所有的灯火。
他猛地意识到了不对，未来得及回应，便觉唇上一冷。
李昭是个皇帝，纵然李昭不是皇帝，他成婚娶妻，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李成绮一愣，还没等开口，那手指已经滑落，轻轻地停在了他的喉结上。
明日可以宿在正殿，今天晚上不如就说清楚。
然而耳边轰鸣，有一个念头一直叫嚣着，让他不必克制。
谢明月微笑道：“成家立业，臣还未立业，便不谈成家了。”
他无望地等待着，等待着闸刀落下的那一刻。
那些掩藏在君臣之下不可言说的心思，终谢明月一生，也不会有脱口而出的机会。
听到响动，等了一夜的李成绮往后一躺，干脆闭目养神。
如他怀着这般龌龊心思，才是罪该万死！
那么被即是男人，又是自己臣子的谢明月这般，他会……
李成绮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身边摆着一堆书。
可知道了他的心思之后，李成绮会不会觉得作呕？
“谢卿，”李成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却仿佛隔着天堑，“你很，爱慕孤吗？”
“谢卿没有娶妻之念吗？”李成绮打破了这片沉静。
谢明月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误会了！李成绮登时明白了谢明月为何如此反常。
刚要睁开眼，手指却轻柔地划过他的皮肤，轻轻蹭了下他眼睑上的那颗红痣。
你我大婚，你恭喜什么？
谢明月简直不敢想。
他应该接受君主的好意，若无其事地起身，第二日再和李成绮做一对令后世艳羡的君臣。
然后一直没回来。
大婚的日子已经去请琯朗算了，竟还没送来。李成绮皱眉。
是未定，却没有反驳。
何妨要忍耐呢？
李成绮一时竟也看不出谢明月的意思，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谢卿不必向贺喜。”
“臣，”谢明月霍然起身，他竭力不让李成绮听出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伏跪在地，“臣冒犯陛下，请陛下降罪。”
意外的是，李成绮居然听出了他话中的真心。
李成绮醒着！
谢明月轻轻将茶杯搁到案上。
李成绮既然要娶妻，就说明他对男人无感。
他身上带着药香。
谢明月深深垂首，“臣不敢。”
仿佛这点触碰，已经足够让他满足。
一微凉的手指压上了他的嘴唇。
也，绝望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