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大笑而去,每一步落下都带出一串血脚印。
南肃终于欣赏够了自己的指甲盖,抬起脸来,温和笑道:“毕竟,当初我将殿辰粮草后路全部掐断,煽动民乱,从而给了你们莫大的机会,可三个多月你们也攻不下来安胜,后来更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都连殿辰也捉不住,如今也只能派出你们这两条狗来,在我面前叫唤了。”
使者见状心中大定,嗓音也提高了许多:“一日找不到殿辰的尸体,我们就有理由相信他还活着,事到如今,还请托臻王想些法子找出他!燕皇圣旨已下,殿辰一旦登基,您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想必不用我多说吧?大家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请托臻王三思。”
那一天,南肃没有吃晚饭,而是连夜召集了自己的心腹。
两人心中大石落下,正沾沾自喜自己的游说功底时,忽然有寒光直直地抹过二人咽喉,顿时血花飞溅,一片血腥。
那人不回应,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城池走来,手中黄金战旗霍然抖开,迎风招展,飒飒作响,清晨朝阳照得那个“燕”字熠熠生辉,似有金芒,笼罩在地上那名昏过去的士兵的身上……
大夏使者顿时脸上一红,却强撑着道:“我们肃清安胜和跑到大夏的燕军,难道这……”
不知不觉,就快到新年了。
南肃剔着指甲盖,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片荒山野林中,南肃坐在中军大帐里,几名属下分立两侧,垂头丧气,盯着一名大夏派过来的使者,全没有一点新年将至的开心。
“你们说得极是。”
城墙上的士兵高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不知道是谁最先反应过来,紧随其后,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向着皇宫的方向拜服。
半月后,一阵阴冷的寒风卷过安胜,夹杂着凝冻冷霜,将城外被清扫过后的战场冻成了坚硬的小山,也将蜿蜒流淌的鲜血覆盖,站在城墙上远远一看,好像一版巨大的地形图。
男人走得很慢很慢,走到城外几里地时,似乎因为力竭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后背着的人随他一起倒在地上。
冷风中,站岗的士兵突然探出身子,只见蒙蒙天光中,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缓缓从官道上走来。
……
几番扯皮后,那使者趾高气昂地指责道:“托臻王,你不是说燕国绝对不会支援而来的吗?那秦世泽是怎么回事?李家又是怎么回事?”
燕皇,刚刚驾崩了——
另一名临丹的使者也冷哼一声,接话道:“就要过年了,我们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冲进安胜,也不是没可能的。托臻王与其终日躲在这里避世不出,不如去金陵阻拦殿辰登基才是。”
却没有人回答,只有一支鸟儿低低地落在了城南的墓园里,扭了扭小脑袋,看着墓碑上“蒋青”二字,扑腾起整齐的羽毛,飞走了……
所有行走的、站立的、遥望的、忙碌的声音同时静止,天地间寂静无声,就连天上的鸟似乎也停止了飞翔。
而这时,一名安胜活下来的守城军突然发了疯一样地冲向城门,大喊道:“是将军,是他们回来了!”
这姿态,就像南肃是他们大夏的属下一样。
音,此刻的声音听起来肃穆萧条,好似有苍苍的风声,呼啸卷过了这片豪华锦绣的土地。
午后的光有些刺眼,晃着南肃耳垂上的墨蓝穗子,混着淡淡的金丝,那般耀眼。
两名使者对望一眼,而就在这时,南肃忽然轻笑一声,已经向外走了出去,淡淡地道:“殿辰一定会死,大燕也一定会亡,二位就放心吧。”
他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二人,笑道:“记住,我想与你们合作时,你们是朋友,我不想与你们这帮废物合作了时,你们以为拿着那点小把柄,能威胁我什么?我南肃,怕过什么?”
他坐在大帐中央,目光射向白茫茫雪原里安胜的模糊轮廓,眼睛半眯着,冷冷道:“我们青渊这些年受了皇室多少委屈,你们自己也清楚,而殿辰一旦登基,毫无疑问又是一个轮回!此刻杀了他,就等于砍断了大燕的半个脑袋,断了大燕的一条手臂,比杀了十万军队作用还
“行了。”南肃抬手打断他,继续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要商量?”
这是当时,他们所有人的约定。
“你!”
守城军跑得太急,直接从青石楼梯上滚了下来,他却不管不顾地继续爬过去,哭着道:“蒋副将,你看见了吗?我们的新皇回来了,我们的黄金战旗在安胜城外展开了!您看见了吗?您看见了吗!?”
“但你俩也得死,因为,你俩让我很不高兴。”
然而,下一刻他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将手探向怀里,似乎在掏什么东西。
他说过的,要让他回家,再给他说上一门好亲事。
然而这一个新年,只恋生杀。
直到这一刻,百姓们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第九十三章 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