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周延递过来的面巾纸，方林钰把鼻头擤得通红：“你愿意听我说吗？”
周延的话惹得方林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真的不记得英语班了吗？Matthews会哭的。”
学校对面是村子，沿街的房屋被租了出去当商店。许多商贩都在这里摆流动摊点，但垃圾桶很少，所以这一片显得尤为脏乱。其中有个角落，小混混扎堆，没有人敢去管，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甚至流血事件。
“他为什么打你？”
“是不是因为英语班那件事？”方林钰跪坐在床上，一副认真反省的模样，“还是因为手机？又或者初中的那件事？”
“是我还没有认识到错误吗？”
“我是说，你只想在我家住一晚这件事。”
“就是上次和你说我传你谣言的男生。是他打的我。”方林钰有些紧张，双手牢牢地抓住了睡裤。周延的衣服对他来说太大了，不像是穿裤子，倒像是布料盖住了双腿。
方林钰刚要凑近，却被周延一把推开：“我可还没有原谅你。我们还在分手中。”
为首的人看上去很和气，他对周延说：“这位朋友，不好意思，你带错人了，或者说来错地方了。”他向周围的小混混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弟
“因为我举报他作弊。”
如释重负一般，方林钰躺在周延身边。说出来，真的轻快了不少。周延没有说他“活该”，反倒是来安慰他。他在意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还用谎言去掩盖，这完全没有必要。
“真的吗？”
“等下，等下。你说得太快了。英语班有什么事？手机？这些是什么？我就对初中那个有印象。那不是你的错，那几个体校的跑过来找我们学校同学的茬，我也不是专门替你出头的。我忍他们很久了。”
可当他看见围成一团的小混混的时候，心跳都加快了——被他们包围住的人是周延。方林钰连忙找到附近的电话亭，塞钱的时候塞错了，直接放了五毛进去。
“是真的！”方林钰涨红了脸，“我没有骗你。我不会再用这种方式来博得别人同情了。本来我也只是想在你家住一晚……没有别的……”
周延犹豫了一下，问道：“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这是真的吗？”
“背了那么多心事，难怪长不高。就，手机那事你还记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小学四年级？那已经过去七年了……英语班那个事，我是真的全忘了。我有上过英语班吗？”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躺在身边的方林钰已经睡熟了，露出了半截细白的胳膊。周延却没有睡着，他借着床头灯的微弱灯光，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淤青。
周延皱了皱眉头：“可以算是？”
“对不起，对不起……”一讲到这个，方林钰只想道歉。
停顿了一下，方林钰以为自己明白了周延的意思：“周延……我，想亲你。”
他以为这段时间里自己成长了很多，到头来还是和原来一样，用一个个谎言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周延那句“打人违反校规”。方林钰有了头绪，请班主任签了假条，说自己牙龈发炎了需要请牙医处理一下。他抓着请假条就往外跑。穿过十字马路，走到学校的对面。
方林钰的眼眶红了，他看着周延急声说道：“你不要不相信我，周延。如果连你也不相信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比较好了。”
今天早上十点开始考物理。九点半，考生陆陆续续走向考场。一直到发答题纸，前面的位置都空空荡荡的——那个男生没有来考试。方林钰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延默默听着，不发一语。方林钰抬起头，观察周延的表情。周延向他伸出手来，方林钰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没想到周延只是抚摸了一下方林钰的头。
“是吗……总之我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英语班那次是我们说好一起捉弄老师，结果你去了，我没有去。手机那个……说起来真的太丢人了……”方林钰像只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小学的时候我和同学说我有手机，他们就想向我要。其实我没有。但那时候你有。我想我就是太……嫉妒你了，所以才这么说的。最后还是你替我解的围。你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然后我借给了那个同学。”
周延家的早饭特别好吃，方林钰饱得仿佛身体里只剩下胃。周父执意要送他和周延去上学，方林钰拒绝了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校服干得差不多了。他不知道这是周延趁着他洗澡的时候帮他洗的。所以当他感叹衣服洗得好干净的时候，周延故意别过头，掩饰脸上的欣喜。
他不希望周延把人带到了那里去。
“当然。”周延坐在床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坐吧。”
在熄灯以前，方林钰搂了一下周延，他无比认真地说道：“谢谢。”
你在浴室里又一直哭？”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他在校园里四处找周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