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一个读圣贤书、进过学、开办过私塾的读书人而言,意义重大。
这种转变,可能对脱产的秀才而言,挺难接受的。
故而,在私塾先生的视角来看,收钱办学、承担不满,而不是学北宋蒙元直接把问题甩给地方和基层、或者为了图省事直接让县学那生产资料出租收租等,这当然是好事。
但对于这种不脱产的秀才而言,没啥难以接受的,只是略微有些不舒服,很快就接受了。
读书人在这里,并不具备天朝科举制体系下的神圣性。只是一种身份牌、资格证,证明你有资格在学堂领工资。
到相对而言,他还是更喜欢中央征税拨款办学校的“复古”模式,而不喜欢“学田租佃租子助学”的模式。
亦相当于朝廷直接拨生产资料给学校,学校作为地主,收佃户租子,维系学校运转、补助求学学生。
而现在,在私塾先生看来,朝廷在这边要搞的,更像是要普及学校教育。也即是说,要把收上来税,办开蒙学校,享受这其中福利的,算得上是所有在籍百姓。
而到了这里,则直接把“读书人”这里面的特殊含义全都打破了:按月领工资的人而已,和纺织的、伐木的、甚至种地的,并无区别。
私塾先生既参与社会劳动,又读过书,多多少少还是能分清“学田助学”和“中央拨款建学校”的区别。
也虽然,王家庄的私塾先生和复古派儒生八竿子打不着。
秀才在大顺固然一般和酸臭联系在一起,但终究还是有个与众不同的身份,在等级制里也是受到优待、且有神圣光环的。
虽然,在大顺,后者一般是“复古派儒生”最爱念叨的:学校、六官、周礼、拨款、十税一等等。
在天朝,【读书人】这三个字,是有特殊含义的。
而只要不脱产,那么就不至于变成脑子不好使的人。
而这么办,是要有成本的、是要承担百姓不满的——如果科举名额有限,普通人学习有个屁用?为什么要交税办学校?还不如把八一税,改成十五税一,大家才高兴。收钱办学,本来就是要承担不满情绪的。
固然说,他其实不是很满意这边对他们的态度:你们算是个鸡儿的【读书人】,就是群领工资教书的干活的而已。
这其中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既进过学,多少也知道免赋少税的学田,里面有多少弯弯绕。
那这算不算好事呢?私塾先生觉得,这当然算是好事。
官方支持的学田,所能享受到学田租子福利的,得是秀才级别的。若不进学,官方学田和你基本没啥关系。进学之后,各种补助,多从学田里出。
这意味着,最起码,朝廷的意思,并不是把这里作为羁縻地。
学田始于北宋,发扬于蒙元。
脱产,使人魔怔。
开蒙,也是劳动,也不是脱产。
劳动,让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