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小盛之地,一夕何存?
既如此,君何为君?国何为国?
以下二百年,倭奴东来,寇海疆而掠王土,杀人民而毁宗庙。朝鲜之统,几绝矣毁矣。
那是一种从所未有的绝望之感。
再没有任何一个君王,能够在面对他的子民反抗时,还能够无动于衷。
待从头,收拾了旧山河,再与背民昏君、卖国丑类、辽东蛮夷计较!】
“殿下,金尚宪等人已经有了夏国的支持,其背后的力量不容小觑。还请殿下妥善筹划,一切以保全国家为首要。”
此诚生死存亡之际,敬告豪杰。当舍昏君、疏恶朝,君子自强不息,共创朝鲜新章。
如今朝鲜的所有主力部队全都在金自点的手中。
李时白不敢怠慢。
壮怀激烈,尚存八道热血!
“逆臣贼子,口口声声反对孤的苦心,转过头来却又拜叛逆为尊。狼子野心,口是心非,无君无父,何以称之为人?”
“庆尚道的军队果然全都反叛了?”
李倧扬着手中的檄文,又一次展露了暴戾的一面。
【夫朝鲜之立,内绝高丽之暴,外承天朝之恩。
李倧活了几十年,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见惯了各种场面,自诩泰山崩于前而不会色变。
听着李倧的恶毒评价,主和派的官员们全都大喜过望。
朝堂之上,早已风云变色。
即便之前匍匐在黄台吉的面前叩首称臣,都没有让他如此慌乱。
初阳普照之国,哭嚎泣血。
他的推脱之言,令众人鄙视不已。
又有许多官员纷纷发声,无一例外,全都是催促李倧立刻发兵讨伐叛逆。
“传令给都元帅,令他率军南下,清剿所有的叛逆。”
在李倧想来,凭借这支三万多人的兵马,应该足以
而这些人,毫无意外全都是主和派。
及至蛮夷发于辽东苦寒之地,承蒙明德香火而不怀恩。野心膨长,如虎如狼,进更且妄图以夷狄而居中国,贪弥天之功。
众臣当中,唯独崔鸣吉还算冷静。
自此奉中华正朔,方知为人之乐。
君臣士子,深受流亡之苦;百姓良民,沦为东夷之奴。
可李倧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个了。
“臣跟随吏判大人一路追击,原本可以将金尚宪等逆贼擒拿。只是其身边足足有六千大军护卫,还有许多无知百姓喊打喊杀。臣等忧虑殿下尚不知晓真实情况,方才没有拼死力战,只为赶回来禀告。”
八道百姓,千万子民,铭感五内,焉敢忘怀?
明明是因为手中的兵太少不敢打,偏偏要说的忠贞不二。
彼夷狄者,收兄妻、征父妾,无人伦之礼,罔长幼之序,实禽兽也!
他们和斥和派斗了很多年,因为李倧的偏袒,始终不分胜负。而这一次斥和派竟然做出了叛乱之举,立刻让主和派意识到,独霸朝堂的机会到来了。
他们都知道,从今天开始,朝堂之上再也没有斥和派的立足之地了。
金鎏连爬了好几步,欺上前来,痛心疾首。
此恩此德,如皓阳之暖,如清河之润,如慈父之育,如圣人之诲。
“殿下,如今朝鲜蒙难、国君受辱,方致野心之辈妄图做换天之举。当此危难之秋,如不行霹雳手段震慑人心,则国家危矣。”
斯今日者,人君弃其子民、朝廷断其根本,废礼教、事蛮夷。
上天有好生之德,中华有再造之恩。发大兵、驱强虏,方有朝鲜延续。
哪怕他跪在异族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好像一条狗,可是转过头来面对自己的子民,却容不得任何的亵渎。
朝鲜沐王化之国,拜礼教之邦,焉可茹毛饮血,朋比兽类?
李倧看向李时白。
李倧彷佛看到朝鲜八道遍地封烟,无数愤怒至极的平民百姓挥舞着刀叉,冲进了他的王宫,将他戳成了血肉葫芦。
他最想做的就是,将所有的叛逆彻底斩杀,好向所有的朝鲜人彰显他身为君王的权威。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手捧着金尚宪书写的檄文,几欲呼吸断绝,心胆尽丧。
其欲拆散中华与朝鲜父子之情,恰如毁家灭族之仇。天蒙阴霾、地覆清霜,江海为之咆孝,山岳为之崩摧。
达人志士,岂容冠履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