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在动摇。
程奕被团团围住,跟前人头攒动。
主食是压缩干粮,足以裹腹,水是碗新鲜的羊血。
渴。
·
他心烦意乱,目光沉沉望过去,等待对方主动道歉。
程奕很沉得住心。
往后每一天,依然是同样的餐食送进来,吃与不吃全凭个人选择。
“……”
然而,事情远超出他的预料。
当开始进食后,碗内液体逐日减少,干果却越来越多。
“您现在不该心软。”
成年人具备是非观,却为恶不仁,循循哄劝,让心智未全的孩子以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步入谎言编织的陷阱。
其余孩子们见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恐,而是……
在第十天,程奕适可而止,他不想弄出人命,把那群孩子放出来,这次惨痛的代价足够他们铭记一辈子,不可能再敢招惹他。
他渐渐被说服,觉得有必要给这群孩子应有的惩罚。
在族人眼中,这并不出格,此时程奕不过沿袭父亲曾经做过的事,驱逐潜在的威胁者。
程奕眼神悄然变化。
刚开始他们还能坚持,但挨饿久了,肚子发慌,生存本能占据一切,什么都吃得下去。
程奕蹙起眉。
·
……
这一乱状吓坏所有人,立即把受伤最严重的送去止血抢救,剩下的分开诊治。
每天一餐准时送进来。
大人们认出程奕身份,纷纷凑过来,查看伤势,那些孩子意识到闯祸,个个愣在原地,慌张到手足无措。
程奕不愿意持刀,也不希望任人宰割。
“对啊,就该让他们学会服从。”
不伤害身体,没有静神虐待。
“小孩子不挨打,是长不了记性的。”
“施加教训,这是为了他们以后好。”
可他们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杵在原地不动。
族人则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程奕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在释放的前一天,因争执食物爆发激烈冲突,一直被欺压的那个孩子发狠咬住年长孩子的脖子,死死不放,嘴里品尝到鲜血的味道,和前几天进食的一模一样,他早已熟悉了这股滋味,第一反应是吞咽下去。
有意诱导。
等蜂拥进来的人扯开两人时,颈部几乎整块皮肉撕咬下来,血管破裂,大量鲜红液体汩汩涌出,喷洒一地。
程家佣人最亲近的自然是程奕,也附在耳边游说:“他们与您都是程先生的孩子,未来会抢夺您的家产、地位,像程先生处决那个女人一样,同样处决掉您。”
碗底汲饱血水的压缩块成为最受欢迎的美食,开始争相抢夺。
太阳穴一阵阵跳动,被球砸中的脑袋似乎又开始作痛,叫嚣急需找到一处发泄。
缺水口渴。
脑袋一阵嗡嗡,周遭嘈杂声不断,不由更加头疼,程奕正击头部,半分钟才回神,额头擦出红痕,抬手摸了下,没破皮。
脱水、冻干食物浸泡在热腾腾的羊血里,腥气冲天。
这群最大不满十二岁的孩童受到不同程度的静神创伤,轻微的可在疗养后恢复,严重的可能留下终生心理阴影。
他反感被陌生人触碰,推开挨上脸的手,“别碰我!让开。”
不出意外,第一天的餐食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被一群讨厌的人占据场地,打乱原有计划,还莫名其妙挨砸,每一个都踩中程奕最反感的地带。
其余人的煽动给了好的理由。
被关进黑暗的地下室,墙壁一侧顶部开扇窗,从那里的光线可以大致知道何时日出日落。
“怎么能白白受伤,不给点惩罚?”
众说纷纭。
茹毛饮血,怎么吃得下去?
自从看到这群孩子,积攒的怒意不满,以及撞破父母混乱关系、被下毒,见证血腥场面……凡此总总,长时间被压抑的烦躁、阴郁蠢蠢欲动。
干燥的食物脱去水分,只能靠微不足道的一点液体摄入水分。
他心情糟糕透顶,只是没表现出来,内心占有欲疯狂作祟,他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在程家,一切都是他的,没有人能争抢,以是过往从来没意识到这一点。
孩子们为此打得头破血流,年龄大的体力强盛,能够最先抢夺,年龄小的什么都得不到。每天送餐时,幽闭狭隘的地下室内,都会爆发新一轮的拳脚互殴。
人群分开一条道,没有任何遮拦地,直视那群孩子。
父亲曾问他,是做“刀俎”,还是“鱼肉”。
“……”
——让人在神志不清,无法挣扎时受刑算什么,他要在人清醒之下,无需动一刀一刃,自相残害。
通过摄像头,程奕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