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男人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湿润，温声问。
那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别墅大厅，佣人推着轮椅出来，上面坐着的老人已经骨瘦嶙峋，双目无神。是缺血性脑卒中导致的四肢瘫痪。她朝孟凌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再也不会有人把她抱在怀里，用温柔的声音讲童话故事了。
阿尔茨海默病让她逐渐忘记了一切，包括孟凌雪。
曾几何时，十多岁的男孩和女孩在露天阳台仰望星空，女孩说她有一个不太美好的童年, 男孩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浩瀚宇宙中，两个孤寂的灵魂彼此取暖。
她小时候的成绩也很好，经常能带回来各种各样的奖状，起初她还会笑容甜甜地扑进爸爸的怀里，她要的不多，像别的小孩子那样，被爸爸抱抱就好，然后摸摸头笑着说：“女儿真棒。”
她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期望。
孟凌雪捏着他腰上的衣服，发出细微的哽咽, 肆无忌惮地流泪。
他们的位置在电影院靠后, 周围人不多。
极致的温柔也不过如此。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她也拿着奖状去找过她母亲，唐沁也会温柔地笑，揉揉她的头说：“小雪真棒。”
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眼睫，昏暗的影院里，男人抬手轻拭她的眼尾和面颊，用有些慌乱的声音说：“阿雪，你怎么了？”
笑意不达眼底，然后上楼拾掇干净，匆匆忙忙出门。
然而孟叙白只是板着脸，让佣人来把她抱走，因为孟凌雪的出现影响了他的工作。
迈克尔露出了罕见的微笑，他第一次体会被人当成孩子然后被用心呵护疼爱的感觉。
但祈宴大概知道，孟凌雪怎么了。
孟凌雪轻嗯了声。离开电影院后，两个人一路沉默, 谁也没有提刚才的事儿。
后来孟凌雪再也没有带回来任何奖状，即使有，也早就被她扔进学校的垃圾桶。
孟凌雪孤零零地站在别墅大门口，盯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比如：妈妈，我还没问你要奖励呢？小泡芙得了舞蹈比赛二等奖，她爸爸妈妈要带她去游乐园。可是我得了一等奖诶，我比较乖，我知道你和爸爸都很忙，所以你们晚上可不可以给我读会儿故事，一会儿就好——
孟凌雪长长的眼睫垂着。
祈宴没办法了，揽住她的肩膀，紧紧扣在怀里，一边顺着她的脊背，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边不停地安慰着：“阿雪，怎么了，别哭了。”
用温柔的声音给孩子们讲故事。
第40章 噩梦
女孩抱着佣人的胳膊，回头看到那张奖状被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她明明不是那么爱哭的人, 却一次又一次在祈宴面前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