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目不转睛地看向那个刚刚叫了她名字的女人,说了声:“不好意思,我们不拼桌。”笑得礼貌,却有些决然。
“惠予,不是这样的。”程述不认同她的说法,“霸凌本身就很过分,不应该存在比较级。所以不用为他们的霸凌开脱,更没必要逼自己想开看开,咱又不是什么苦行僧。”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俯身看向她的眼睛,“而且你能这么心平气和地面对她,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不叫记仇,这叫宽容这叫大度。”
他一边喊着,一边举起孟惠予的手。声音很大,直接从宴会场的这一头传到那一头,在场的人有的笑他喝多了,有的则是起哄问他什么时候办,有的开始回忆往事说他伤了好多少女的心。总之被他这么一闹,那些吵闹的闲言碎语直接被哄闹声给压了下去。
“嗯!”孟惠予被他逗笑,阴郁一扫而空。
还没等孟惠予说话,一旁的康念慈就吐槽他丢人,然后笑着补了一句“不过我支持”。
她一改刚才的冷漠,又变回程述最常见到的孟惠予。一顿本应该愉快的外食突然气氛就有些诡异,餐厅里的人太多,程述看她似乎不开心,也就没问。
一句话,程述就明白了孟惠予的态度。
孟惠予对丧葬熟悉得很,对婚庆却是狗屁不通,她唯一见证过的婚礼,是表妹给她家两只小狗交配之前举行的订婚仪式。于是在程述被人围堆着聊天时,她早早地就找准地方落座。康念慈不像程述那么活络,也陪坐在她旁边。
“谁说我们程述不好?我们程述最好了!我一直喜欢我
他紧握着孟惠予的手,站起来就冲那边走远了去敬酒的新郎喊:“吴兴超,新婚快乐!到时候给你发请帖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好些人都朝她投来目光,孟惠予看了下那边跟人说话的程述,大概猜到了原因。
有人不记得,有人却对她有印象,一下就从他们叁人的组合中拼凑出她的名字,不对,应该是叫做代称——跟在程述和康念慈身边那个高叁就转学的杀人犯女儿。定语很长,明明是叁个字就能确定的身份,却要用很多来说明。
那是程述在高中物理竞赛班认识的朋友,因而也与康念慈有些交情,而且感情似乎还不错,甚至值得她从北京飞来,只为参加一场婚礼。
可是程述不想让她出来受这个莫须有的罪。
很多时候,人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哪里又管得住别人的嘴呢。况且她也不想因此破坏了人家的喜事。
“她一直认为是我破坏了她的家庭,在我被迫转学之后还锲而不舍地往我之前的QQ里发很多诅咒的消息。很幼稚,我现在越想越幼稚,而且是一种非常恶毒的幼稚。不过我一直以为我想开了,没想到还是听记仇的。明明相比其他人来说,她做的不算太过分。”
回去的时候,孟惠予才主动向他说出缘由。
那天程述喝得有点多,按理说都是灌醉新郎,可他本来人缘就好,又闹了这么一出。临到该走了还被人家灌了几杯,孟惠予想着他那个经不得折腾的胃就开始忧心。
孟惠予看着其中一些人窃窃私语,心里已经没有了以前那样的恐惧和愤怒。
程述顺势拉起她的手,就笑道:“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明天我们去看你爸爸妈妈,后天去公园,怎么样?”
她高叁那年休学休的离奇,传言好几个版本,基本就没有好话。
婚礼举行得很浪漫,落地的白纱长裙,盛大的香槟玫瑰,真挚的结婚誓言,无一不雕刻着“浪漫”二字,浪漫得好些人都举起手机拍照。
然而探望李秋园和孟正德的计划是执行了,去公园却被延后。理由是程述不得不去参加一场婚礼,正好就定在了正月初四,孟惠予则是陪同前往。
“那个叫简怡的,是我初中的朋友,也是那个混蛋的女儿。”
程述颇为满意地附在孟惠予耳边,得意地笑:“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不是非得去辩解。
除了他们俩,这里的人她几乎都不认识,还是闲来无聊翻开请柬她才知道新郎新娘的名字。
回家之后他就挨了他妈妈一顿说,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很无辜。吐着酒气就问她:“我做得不对吗?怎么你都不夸夸我!”
孟惠予没办法,只能宠着他,像给闹脾气的小狗顺毛一样,一句一句地夸他。
她很少显露出这样僵硬的态度,圆寸男人还在坚持劝说着,程述看了看孟惠予的神色,便把刚才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很快,那个名叫简怡的女人就把他给拖走了。孟惠予盯着他们出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仪式结束之后,新郎新娘过来敬酒,孟惠予象征性地喝了半杯。程述被拉起来和新郎对话,现场很吵闹,她隐约听见那微醺的醉意里似乎有提到她,至于说的什么,就不清楚了。离开之前,不少人过来跟程述打招呼,看见他们二人相握的手,眼神颇有意味,然后便开始问起关于孟惠予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