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催池青道,池青道也真的不提,结果闻端星将信拆开,发现跟北库钥匙没什么关系,而是另外的事情。
玄龙阁的事情闻端星并非不知道,她也不可能放任这个帮派在她的京城继续胡作非为下去,沈渔就是派去查玄龙阁的时候另外查到了买官的线索。
柳澜温柔地替闻端星擦掉眼泪,另外问她:“池青道将北库钥匙送来了没?”
池青道像是怕她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还在信的末尾补了句,意图图谋皇位。
闻端星强迫自己从失去明涯的痛苦里出来,她冷笑起来,“她自己都还没回安南,现下正在江南呢。”
闻端星将她们的惴惴不安都看在眼里,她突然就泄了气,疲惫地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落了,她们几个跪在下首,内心里忐忑不安。
闻端星正要拟旨,柳澜却按住她的手,“此事还是请崔相进宫来,和她从长计议的好。”
池青道很少写信给闻端星,如果要写也不是事出紧急,而是她不得不要写。
她就是再发脾气,明涯也不可能回到她身边了,她恍然之间,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她这场脾气已经发的够久了,明涯再也不会在她身边拦着她了。
一次是明涯死的时候,她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现在只要一想到明涯已经死了,她照样落泪。
纵然是帝王,也留不住死了的人。
“不会,她明白,拖延对我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处。”
也只有在面对皇夫的时候,闻端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了,她就算再因为明涯的事情发脾气,也从来没有牵连到皇夫身上过,相反,只要皇夫一来,她那什么脾气自然而然就消了下去。
上一次闻端星和明涯一起度过夏天还是在安南的时候,母皇不留情面,她们在安南的日子没好到哪里去,闻端星一直都在暗中筹谋,明涯就一直陪着自己,那个时候,有这样一碗柳澜亲手做的绿豆连子百合粥,算是人生乐事了。
“从前我都做两碗,一碗给你,一碗给明涯,明涯每回都要推辞一番,见推脱不掉,才肯拿去喝。”柳澜提起明涯,也是满怀遗憾地摇了摇头,“真是世事无常。”
柳澜拍拍闻端星的肩膀,轻声安慰她:“总要过去的,明涯一路将你护送到皇位上,因为她的死,你可以一时的沉溺,但莫要因为她永远沉溺下去。”
闻端星自从登基以来,为了收买民心,一直是怀柔政策为主,也就是到了这几日,她的喜怒变化不定。是时候让那些个宵小看看她这个皇帝的真本事了。
闻端星将柳澜重新揽到怀里,夸赞道:“皇夫的手艺如常。”
是唯一不会因为时间而磨灭对她的爱的两个人。
柳澜从食盒里将那碗粥端出来,盛到闻端星面前,闻端星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但这是柳澜盛给她的,她就着柳澜抬起的勺子喝了一口,果然是从身到心的清爽,这么多年了,永远只有柳澜最能抚慰她的心。
闻端星头疼地捏住眉心,却感觉到有一双柔嫩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太阳穴两处,慢慢地揉了起来。
崔相德高望重又深谋远虑,虽然与闻端星偶有分歧,但闻端星心里也明白,崔相那是真的为了凌云着想,就像上一次放池青道回安南。
“明涯总是喜欢推辞,我让她别和我们见外了,她却说我是天子,你是皇夫,不要失了规矩。”
皇夫与他同甘共苦,再困难的日子都陪在她身边,她怎好牵连皇夫,又怎好对他不好。
闻端星还以为池青道这封信是写来向她解释北库钥匙的事情的。
旁的人是死是活她都不在乎,唯独明涯和柳澜,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闻端星明白是一回事,后来跟崔相置气又是另外一回事
刚说到这里,就有内侍进来呈了一封信上来,“陛下,是安南王的亲笔信。”
闻端星不常流泪,一次是柳澜难产的时候,眼见就要父子俱亡,闻端星在门外痛哭出声,后来柳澜平平安安生了个小皇子下来,柳澜不高兴,闻端星却大赦天下。
说到这里,闻端星一片黯然地合上眼,话里是追悔莫及:“早知道就把她留在宫里跟着你了。”
柳澜怕这么多事情刚好撞到了一起,闻端星气上心头,打草惊蛇。
要是玄龙阁真的跟买官有关,现下又在西南江南安南到处活动的话,不止是池青道,闻端星也会怀疑她们有什么别的企图,敢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上一个图谋凌云江山的关东闻氏已经尽数被发落了,她不介意将整个玄龙阁也发落掉。
“陛下,她会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柳澜皱着眉头问。
“我听你叫了几个侍卫长和统领到殿里来,就想着是不是又出事了,我亲手煮了绿豆莲子百合粥给你降降火。”
闻端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握住那双手,将那双手的主人扯到她怀里来坐着,柔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不过就一个小小的帮派,也敢动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