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仁心仁性，更不会如此对待龙潜时便服侍他的侍人。”严大龙掖袖垂目，恭敬地回答他，“陛下赐下鸩酒一杯，让你自行了断。”
“正是。”
观音寺胡同的“舒宅”自上次沈逐负伤回京后，正门便没有再打开过。直到今日……有羽林卫护送一顶朱红色的小轿，这正门才打开。
那瓷杯透彻，让这剧毒之酒也显出了几分高贵。
“是吗？那我还能做几日的掌印？”
舒梁自嘲道：“是吗？原来今日竟是最后一日。”
朝野上下的局势已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心动荡，心思诡异。
严大龙问：“舒梁人呢？”
“与我带路。”
掀开轿帘，严大龙被身侧的随堂太监搀扶下来。舒宅内众人见了这内官监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纷纷叩首下拜。
与此同时，徐州大捷之信息，也一同入朝。
舒梁还在他那间回字形的书斋内翻阅书籍，便是严大龙带着随堂入内亦不曾察觉。
小轿缓缓入内，停在了轿厅之中。
掌家躬身答道：“老祖宗在内院恭候。”
没有人能够阻拦这样的议论。
严大龙作揖道：“老祖宗。”
他说完此话，身侧随堂端着托盘躬身放在舒梁面前，又从瓷瓶中倒出一杯浑浊的酒。
“您做一日的司礼监掌印，便应受一日这般的礼数。”
掌家太监恭敬应了一声，双手掖袖，小心翼翼领着严大龙入了舒宅。
更没有人能阻止人心的变化。
星象密录更早地传递到了皇宫之中，传递到了皇帝的耳中。
“那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咱家？治罪、下狱、布告天下？”
陆续有州县起义，归顺肃王，湖广、江西、山东……诸地投降。一时间顺天府周遭竟无可调之兵，可守之地。
周问雁兵败，朝中再无能与肃王一战之人。
舒梁回神，放下了数，轻嗤一声：“严爷何必再做这般的礼数，咱家办砸了差事，皇帝不喜，已经是明日黄花了。”
“一日。”
舒梁看着那杯酒，只觉得滑稽，便大笑出声，他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