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家财被罚没收入,只要人还在,溧阳这几大家总会照抚,起码不至于落的饿死街头,将来还有希望。
那络腮汉子使了一个颜色,另几名刑部吏员走上前几道铁尺打得县衙差役哭爹喊娘,然后才问:“此人便是潘富?你们这帮狗娘养的,都给老子瞧仔细了,出了错非要你们的命不可!”
“小的们不敢骗大人,他是潘富。”
回到县衙后,迎面就见自己从幕僚先生背着行囊从里走出,俩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李皋没有拦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让他走了。
瑟缩成一团的县衙差役们抖了几抖,可也没人敢说话,这京里来的老爷们厉害,可潘家也不是吃素的,照样能弄的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是是是。”
将人带好后打马离开县城,快马加鞭十几里后,勒马停行,吁吁之声马匹嘶鸣顿起,一旁的刑吏问道:“郎官,怎么停下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那刑部郎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已经在县衙门前晃悠了好几圈的人,百姓喜欢看热闹,不足为奇,可这么刻意绕圈子的就少见了,而且他注意到这些差役瞧见那人时,都抖了几抖。
“老爷?”
一行人对视几眼,立刻都跳下马,带着县衙差役的几人更是立刻将他们狠狠拖拽了下来,不顾他们的求饶拖到一旁就是噼头盖脸的铁尺落下。
人之将死,总得替至亲考虑考虑。
刑部郎中站到李皋面前居高临下问道:“跪者何人?”
“呵,还算聪明,来人,去核实他的身份。”
“是潘富,是潘富。”
没有人问郎中是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差服的中年男子,面色惨白神情呆滞,走几步就趴在了地上,但嘴里还是叫着:“小人就是潘富,安顿好家小,来领死领死……”
说不恨潘富是假,但鱼死网破容易,可又能解决什么事呢?
“取刑枷来。”
前来奉命拿人自然不可能他说自己是谁就是谁了,总得仔细核实一下,这可是圣上及太子都知道的要桉,抓错了人可是重罪。
刑部郎中跳下马来道:“我心里不踏实,恐怕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没奈何,谁都不愿来,自然就会推出个最没地位的,呵,同属差役小吏,也还是有着高低贵贱之分。
李皋将县印文书整理好放在大堂之中,拿下乌纱解下官袍,仅着白里衣官靴仰头默立,等枷锁噼里之声渐近,走到院内站定。
没过一盏茶的时间,衙门外就传来一阵马蹄连踏之声,一行人直撞入内,平时对百姓耀武扬威好不威风的差役们灰熘熘的躲到一旁,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几人心满意足,随后又像挑小鸡仔一样,随便挑了几个差役,准备领回京去,无论是做人证还是用于审讯皆可,这种长达天听的桉子,麻烦些也就麻烦些了。
将人绑在马背上后,一个络腮大汉走上前道:“郎官,咱们这就回去,入夜应该就能赶回京城。”
“去!”
“老爷,咱们回衙里?”
刑枷铐上硌的肩臂生疼,上面还带着污渍臭气弥漫,沉重的负担压下,李皋顺势就跪了下来,身上痛苦但心中却是徒然一松,认命了。
其人转身暴喝:“谁是潘富!滚出来!”
差役咽了下口水,有些颤巍的上前给他铐上刑枷,这可是县太爷啊。
李皋木然的点了点头,双腿止不住的打颤,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想再受这种等死的煎熬了,可他又不能这么死了,上有老母下有幼子,不能给他们留下什么,但也不能害他们一起死啊。
李皋双目布满血丝,步伐踉跄的走出了潘府大门,一个等在门前的差役苦着脸上前搀了一把,说实话,他是不想来的,谁不知道县太爷是要完了。
“你们都听好了,稍后吏部就会来人接管县衙,此前都给本官老实呆在这!”
“下官…罪臣溧阳县县令李皋,自知身犯律法妄负皇恩,特带枷候捕。”
县令还是很好认的,里里外外抓了些人辨别后,就确定了李皋的身份,即除去了他的刑枷,马上要赶回京城,哪里容他做姿态,等到了京也不缺给他带的枷锁。
“诺。”
为首的官员眼如鹰隼,身着五品官服,身后是京城刑部的干吏,皆身形魁梧高大,跨腰刀负铁尺,势如虎豹。
“你脑子里都是马粪?就这一个怎么行,不是还有个什么差役潘富,抓起来,然后在挑几个差役受害百姓一起带走,免的出错,你我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