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珉闻言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他穿着一身常服青衫，身后跟着黑衣的侍卫曺圭贤，清艳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仿佛世间之事，皆与他无关似的。
郑允浩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寒意，道：“涵儿是在中生前托付于我，又是我嫡亲的幼弟，我自然不会置他于危险之地……我已吩咐金篱和金栏带着他去往了别院，好生保护着。”
随即他起了身，对郑允浩道：“明日一早殿下便要出发，想必定有许多事要做，如此我也不打搅殿下了，告辞。”
他将金在中在端午节那一天亲手做的香囊取了下来，将先前两人剪下的结发放了进去——他要带着他一起，去往大漠，这一次出征，他再也不会抛下他。
郑允浩见他清冽的双眸凝视着自己，仿佛正期待自己的回答，道：“转世重生又如何，那人，已经不再是我的卿卿了……”
沈昌珉转身出去，未走几步，又转过头来朝他望了一眼，然后，他微微勾起唇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哦，那便好。”沈昌珉点了点头。
沈昌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又说：“殿下马上就要成为储君了，为何还要去西北冒险？战场凶险，刀枪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参见凤王殿下。”
沈昌珉看了看他，眸中有些莫名的意绪，问道：“传闻人有转世重生，殿下就不曾想过，也许王妃也已经转世重生了呢？”
不，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金在中陪伴着他。
“免礼。”
他没有带上温岐，他把身边的人都驱散了：所有人，都被打发去保护郑允涵了。所以，他是孑然一人。
他说，压入箱底便罢了，你此生都勿要再去打仗了。
郑允浩垂了眼睑：“不送。”
翌日清晨一早，他就穿好了战衣，前去领兵——怀庆帝要亲自给他送行。
郑允浩微微酸了眼眶，他将香囊放在唇边，细细轻吻：不碍事的，卿卿，咱们一块儿去。
他犯忌似的闭了口，看向了郑允浩。
他又起身，走到挂起的战衣前，细细抚摸那上面的玄甲，这件铠甲曾由金在中亲手打理，亲手擦拭干净，放入箱底——
郑允浩点点头，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沈昌珉来了。
郑允浩摇了摇头，道：“不会好了。”
夜深了，郑允浩独自坐在书桌前。
“转世了，恐怕也，记不得了我了吧。”
两人相对坐下，沈昌珉瞧了瞧郑允浩身边的卢进，道：“殿下的喉疾，还不曾好转么？”
然后，他又道：“殿下走了，十三皇子又待如何？送回宫中？”
郑允浩亦是勾了勾唇，自嘲道：“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三长两短？”
……这一夜，郑允浩睡得格外踏实，甚至连半个梦都不曾有。
顾凡望着他，忍不住又想叹气，最后只道：“有事请来苕溪草庐找我，我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