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浩沉默不语,半响道:“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指点。”
此时,首辅大学士欧阳处出列道:“老臣以为,凤王殿下能征善战,不如再让凤王殿下带兵前往。”随着他的话,众人都看向了站在右前方的郑允浩。
顾凡自然也怕自己扰了他的清静,便告辞离去了。
萧勇辩驳道:“岂不闻廉颇‘晚年犹矍铄’,李广老当益壮,老臣虽然已经年老,但带兵打仗,却是万不会生疏的。”
那是他外出征战的时候,金在中无聊寂寞的时候写下的诗词短句。
顾凡也不再卖关子,道:“能够去西北,得了军功自然是好,如若陛下属意于殿下,那么储君之位唾手可得;可陛下若是忌惮于殿下,那么殿下得了军功,只不过是加速自己的灭亡罢了。”
安康王在一旁持不同意见道:“此事非儿戏,绥安侯虽然风采不减当年,但对于现在军营中的将领,却是不熟,又如何来统领他们呢?”
“陛下。”绥安侯萧勇出了列,拱手道,“陛下,臣愿往!”
郑允浩现下变了性子,也不再好战,因此并没有立刻答应,只说想回去好好想一想。
怀庆帝亦看向了他,开口询问:“允浩,你觉得如何?”
群臣莫衷一是,尤其是在带兵的人选上,似乎无法决断。
边疆送来紧急军情,兵部自然贻误不得,奏折一封一封的传到怀庆帝的御书房里,怀庆帝想要找更得力的人前去西北边境,但朝廷中除了傅战成,已经没有什么战将了,因此此一事便拖了下来。
功高盖主,这句话不仅可以用在外臣身上,用在皇帝的儿子身上,也是一样的。
怀庆帝听了他的回答,也没说什么,于是这个讨论便到此结束了。
“自然。”顾凡点了点头,“殿下不去,储君之位也是您的,您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兵权这个东西,如对风执炬,常有烧手之患。”
郑允浩闻言,唇角微微勾了勾,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那么先生以为,我不该去?”
“金玦庞凉含隐痛,杯弓蛇影负奇冤。”顾凡吟了一句诗,又轻叹了一声道,“申生已经成为太子,闵公尚且如此,更何况殿下您还未成为太子呢!”
顾凡见他面上若有所思,怕自己的话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便劝慰道:“殿下,节哀吧。”
郑允浩点了点头:“也不早了,先生先回去吧。”
“那么,假如父皇执意要我去,又待如何?”
的兵力已在调换时撤走一部分,现下只剩两万兵马,因此军情十分紧急。
更何况怀庆帝又深险多疑,如若郑允浩得胜归来,那么他功勋卓越,还拥有了兵权,那么怀庆帝自然要提防他篡位,成为第二个郑允逸。
“那么,《左传》中写了‘闵公二年’的一件事,你可记得?”
一下了朝回到府中,郑允浩就召见了顾凡,询问顾凡自己到底该不该去。
郑允浩挥退了身旁的卢进,独自一人留在了房里。他踱至窗下,从案中的暗格里取出一叠泛黄的纸来。
他虽在动口,但声音却是由站在大殿后方的卢进发出来的,这自然叫人感到奇怪。
怀庆帝看着不远处的平整的大理石面,沉默不语。
“自然读过。”
随即立刻有人反对说:“绥安侯虽然年轻时骁勇善战,然而恐怕现在已经难提当年之勇了吧!”
“殿下佯称得病即可。”顾凡道,“王妃方去,您自然感怀,无心于战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众大臣也已经习惯他的反常了——自从金在中死后,他的性子就一直是如此怪异。他们有的时候甚至暗中怀疑:如果真的是郑允浩当上了皇帝,那么这样一个喜怒不定,性子诡异的皇帝,他们又要如何去面对他?
顾凡闻言沉默了许久,最后看向郑允浩,道:“殿下,你可读过《左传》?”
郑允浩想了想,最后蹙起了眉,道:“先生想说什么?”
等到了八月一日这一日,西北边境战事愈加吃紧,怀庆帝终于按捺不住,在早朝之时提起了征兵前往西祗增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