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一点都不爱吃这个啊。
慕青阙看着他,猜也猜得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迎上去,关心地问道:“景澄,你还好吧?”
可允浩啊,你又是否知道——
而那个愿意娶梁成湄的男子,早已是郑允清的人,他在梁崇君面前屡屡暗示郑允浩的不是,挑拨梁崇君与郑允浩的关系,梁崇君便顺理成章归顺了郑允清!
“是你要害在中!”郑允浩面目狰狞,堪堪忍住了对他当场动手的冲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你说我们不要学曹丕和曹植,要学苏轼和苏辙,我做到了,可你呢?!”郑允浩抹了一把眼睛,只觉眼里心里都火辣辣的疼,“你竟也学会了那些虚伪做作和口蜜腹剑的套路,你变了,你已经不再是我那个生性秉直、正人君子的五哥了!”
郑允清被侍从从地上扶起来,望着郑允浩决绝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何会因为权力而变成这个样子!
他恨,他伤心,更生气,气他为了权力背叛十多年的兄弟情!
……不死不休。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兄长,我也不是你的弟弟,我不恨你,也不会放过你——我与你,不死不休!”
是啊,害你至爱,妄图将你挤出朝堂,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兄长还有什么可值得挽留?
郑允清闻言,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看着他手中的那盘糕饼,却是笑了起来,唇角带着讥诮:“你以为我真爱吃这个?不过是因为小时候允浩爱吃,以为我也爱吃,总是偷偷省下两块给我,我只好装出一副爱吃的模样,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罢了……”
郑允清闻言愣了愣,随即垂下了头,并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不恨我,却也不会放过我,是半分兄弟情都不存了么?
郑允清回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关心,与寻常一样。
想象过无数次你我决裂的场景,却没想到你会说这些。
郑允浩闻言,猛地一把推开他,眼睁睁看他重重地跌到地上,红了眼睛道:“五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小的时候,你跟我讲过的苏轼和苏辙的故事?那句‘君知此意不可忘,慎勿苦爱高官职’还是你手把手叫我写的,难道你也忘了吗!”
慕青阙听了,心中恼怒,可仍是忍住了,好言道:“景澄,如今之错已然酿成,你再难受也来不及了……这世上与你最亲之人只剩我与墨儿,你又何必与你自己,与我过不去?”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要皇位,你尽管拿去,我从未想过与你争皇位,我也从不稀罕当什么皇帝!不就是一个破椅子,我要它做什么,我只要在中啊!”
郑允清终于有了反应——他竟笑了,笑得极古怪。他抬起头,看向郑允浩,幽幽地说:“允浩,我要当皇帝,你若是想替在中报仇,你就来跟我争,要是你赢了,我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郑允浩猛地抬起眼来,一双狭长幽丽的丹凤眼望着他,泛出凌厉的杀机。
先前有暗桩来报,说梁崇君早已与郑允清接洽,在两个外甥中选择了郑允清——先前因为郑允浩,他的小女儿梁成湄在众人面前丢脸,又为人侮辱,他面上说不怪罪郑允浩,可心底,仍然是对郑允浩生了怨气。
他摇晃着郑允清,最后几句话几乎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的。
他没有给郑允清任何辩解的机会,他说:“我早已探知,你不仅在朝廷里动我的人,还联合了舅舅,在外祖父的军队里调我的兵,杀我的人……你失去一个慕家,又多了一个梁家,你好啊,好!”
“允浩……”郑允清正欲开口,就被郑允浩打断了:
郑允浩气得一把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面上的神色似乎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了:“我真没想到,是你,竟然是你!”
煮豆燃豆萁,萁在釜中泣。不惜身成灰,愿弟早成熟!
慕青阙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情,只是很快,面上又化作笑容,跟了上去:“景澄,我做了你爱吃的梅花香饼儿,你该饿了吧?你先吃几块垫垫饥?”
郑允逸和郑允律害他,与他为敌,他都不会伤心难过,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兄弟之情,可如今眼前这个人,是有过十几年兄弟情的人啊!
郑允清看向他,清澈的黑眸定定地望着他,仿佛是在探究他:“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那个皇后的位子?”
“都退下!”郑允浩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往后退了十几步,郑允清身后的侍从望了郑允清一眼,随即也跟着退开了。
郑允清突然不自觉地咳了一声,随即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郑允清并没有回答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郑允清依旧没有说话。
他说着,冷笑数声,再说话时面色已经变得冰冷而陌生:“郑允清!”
“顾罗衣是你的人!”他逼近一步,双目赤红,仿佛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