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敢。
温穹沉默颔首：“我说呢，你肯将她带来此地，我就猜到与你关系不一般，我还当你收的徒儿，还替你高兴来着。”
沉爷平日在商队里头，论沉着冷静，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炎颜正在搅拌木盆里的一团肉馅，见沉煜云耷拉着头脸走过来，笑问：“好不容易同你师父见一面，怎么不好生陪他？”
温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一只手端着盛菜的盘子向两人走过来。
温穹阖上眼，年轻隽逸的脸庞终于掩盖不住由内心浮出来经年累月的沧桑。
这样的温穹让玉眉子有些心疼：“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当年的事也怪不得你。”
他特想说“师父现在念的紧的人是你”
他还敏锐地发现了师父看向炎颜的眼神里，带着格外明显的关切。
这个小小的互动其实很简单寻常，可是沉煜云因为特别留心，又格外敏感，就更觉得两人不一般。
“我分明已经卜算出云儿这个劫，可是我却还是自私地把他留在了我的身边。”
看来温穹从前确实非常疼爱这个最小的弟子呢，这都是旧日给惯出来的。
沉煜云心情不好，说话就带着点赌气：“师父他不待见我。”
炎颜仍在忙活锅里的菜肴，没空抬头，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但尽管师父不在意他，可是沉煜云想念师父的心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云儿你怎就坐下了？不过去给炎姑娘帮忙？”
温穹：“昨晚我就看出来了，因为着急想看看云儿如今怎样，只能匆忙把你打发回去。”
“炎姑娘，阿云来了，你随意使唤他，那些消耗气力的活计都交与他去做，不必同他见外。”
沉煜云愣了愣，赶紧重新站起身，仓惶拱手：“师父训戒的是，徒弟这就去。”
沉煜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之间流连，规规矩矩给温穹矩行礼过后，默默在温穹另一边跪坐下去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他还是不是师父最疼爱的小徒弟了！
从始至终，就没拿正眼看过他这个多年没见面的小徒弟。
可是沉煜云屁股还没坐稳当呢，正与玉眉先生说话的温穹却突然转回身来，明亮的黑眸看着沉煜云：
“你这是怎么弄的？”
沉煜云表情复杂地看了炎颜一眼。
玉眉先生简单将大荒妖的事给温穹讲了一遍。说完，慈和的目光投向不远处，仍在灶台前忙活的炎颜：
玉眉先生知道老友问的是自己的修为，微笑：“我以为炎姑娘已经同你说了。”
今天居然闹小性儿了，果然在师父跟前就立马不一样了。
温穹亲手持壶，又高又细的茶水自壶嘴里注入玉眉子的盏中，在杯沿绽出漂亮的钿纹。
可师父都开口了，他虽然很想多在师父身边待一会儿，可也不好硬着头皮坐着不动。
“要是没有炎姑娘，我恐再无缘与你相见了。”
炎颜笑：“温岛主大约有话同玉眉先生说，才将你支开。昨天是他点名想见你，可见念你念的紧。”
尝了炎颜汤勺里的汤品，温穹一抬头就看见玉眉子领着沉煜云站在了眼前。
然后温穹再次转回身，又继续同玉眉子说话去了。
沉煜云一下就酸了。
沉煜云顿时一脸恶心。
等沉煜云行礼毕，目光再投向自家师父，就见温穹目色温和看向灶台前忙碌的炎颜，嘴角还带着关切的笑意：
不远处的火堆旁。
沉煜云做事风格最大的优点就是稳。
炎颜憋着笑看他一眼，端起木盆炸肉丸子去了。
炎颜一听就笑了。
他咋听咋觉得师父这语气，内涵就是：自家孩子随便使唤。
摇了摇头，温穹轻叹：“当年，是我自私。”
沉煜云呡了呡嘴。
“其实那个时候你来天悲岛，我心里就明白，这一切都是天意。我该让你把阿云带走，
只是刚转身，温穹又回头看向炎颜道：“做了那么久餐食，你也乏了，过来歇会儿，喝些茶。”
默默地把话憋回心坎里，沉煜云狠狠一用力，直接捏碎了一只足有半斤重的澹水大龙虾的脑壳，黄橙橙的脑浆子湖了满手。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温穹的目光暗澹下来，垂着眼，看着手中的茶盏，神色寂寥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