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徐铭洲的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败军之将,没什么好说的。”
几轮巴掌抽下来,卢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徐铭洲也不敢再说那些浑话了。他一个劲地跪在地上磕着头,求着饶。
“你们早知道我要来?”李清婳轻声问。
事情全都毁在这位太子身上。否则以李诚业此刻的忙乱,一时半会都寻不到这里来。可他心里再恨,嘴上也不敢说,只能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求饶道:“太子爷,是我糊涂了,是我猪油蒙了心。可我,我跟婳婳是青梅竹马,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与婳婳是真心实意的,求太子爷成全。您大人有大量,您能选的姑娘千千万,又何必与我争婳婳呢。”
昨儿的新科状元,今日便成了阶下囚。徐铭洲心里一百个不甘,他瞪了昌宁一眼,但昌宁很快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境地。
李清婳侧眸打量,见这房间通透而温暖,地上铺着波斯地毯,旁边的鹤嘴香炉里点着鹅梨帐中香,是最香甜的气息。往里走是红漆云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旁边又有可以歇息的小炕,上头铺着厚厚的软垫。正中央则是一套楠木嵌螺钿的桌椅,上头摆着两三盘热腾腾的饭菜。
待到最后,李清婳只能听见二人微弱的喊声。“婳婳我错了。”“婳婳我对不住你。”“婳婳,你跟太子爷求饶,舅母知错了。”“李清婳!”
小丫鬟又领她到牙雕去百病的屏风后头瞧,她这才发觉那铜箍木桶里已经盛满带着玫瑰花瓣的热水。
她出去一问,很快又回来道:“太子说请您去书房坐一坐,问您愿不愿意动弹。”
小丫鬟见她如此温柔,眼圈又红得粉嫩,早就心疼坏了,声音也柔和起来道:“奴婢们也不知道。太子爷从来不让咱们到这院来的,一向都是小太监们在侍候。今儿是昌宁公公说叫咱们候着有姑娘来,咱们才敢到这院来,也就半个时辰前的事。”
林揽熙陪着李清婳坐上了马车,一路无话地将人带进了太子府。昌宁亲自去李府回话,既要让李大人与夫人安心,又嘱咐他们必须要继续寻人,否则更容易惹人生疑。
“慎刑司?”徐铭洲以为林揽熙发过火也就罢了。“那,那种地方,进了就出不来。我,我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昌宁一个耳光抽向徐铭洲,很快打得他眼冒金星说不出话来。“让你道歉,让你说这些废话了吗?”
徐铭洲的脸色彻底白下来。“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
身后的卢氏紧跟着喊。“我也不去,我也不去。”
“你非要让她上妆!还要上什么艳丽的妆!要是没这事,眼下,眼下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卢氏情绪忽然崩溃起来,然后开始嚎啕痛哭。
李清婳头一次来太子府,才知道原来太傅府的富贵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便是夜晚,也处处生着精致的羊角灯,照耀着红瓦青砖,十分透亮。
但他混不在意,见她坐稳后便坐回椅子上,将今日要批的最后几本奏折批完。国事从来不得拖延,拖延一日,往往就有后患无穷。
徐铭洲何尝不知道是因为上妆耽误了大事。他心里其实早已开始后悔了。彼时要李清婳上妆,是为了让她跟李桃扇更像一些。万万没想到,正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个决定,却导致自己满盘皆输。
小丫鬟们虽然周到,但显然对这屋子也很生疏。不过几个人总算侍候得明白,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替李清婳用了膳,又梳洗完毕,最后寻了件梨花白素锦的衣裳给她。
“等我片刻。”林揽熙亲自把她接进来,淡淡道。李清婳见他的桌案上摆着厚厚的奏折,心里暗自有些后悔。这样重要的地方,大概是不该来的。
看来是昌宁提前派人回府传了话。
长夜漫漫,左右也不想睡,李清婳很想见一见林揽熙,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小丫鬟便领着她往多福轩去了。
“这衣裳是府里从前办宴席时给宫里的公主备下的。公主没穿过,姑娘穿起来倒是合身。您的衣裳簪环也别急,我们拿下去好生洗一洗,再连夜烘一烘,明早管保姑娘又漂漂亮亮的了。”小丫鬟说完这些话,便听到外头有昌宁的声音。
“太子爷送你去,你还怕自己去不成?”昌宁嗤笑。
方才酸麻的身体终于渐渐恢复了直觉。但微微发肿的双眼和粉红的眼圈证明了她方才受过多大的委屈。
进了房间,李清婳便见两位小丫鬟笑意盈盈地福了一福。“我们是特意从前院被拨过来侍候姑娘的。姑娘别慌,您瞧瞧四处可熨帖?”
……
“别喊了。错不在我。”徐铭洲的声音掩盖住卢氏的声音。他的腮帮崩得紧紧的,用怨恨的眼神看向林揽熙。
求情。你是状元啊,你是新科状元,太子爷爷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铭洲!”卢氏冲着徐铭洲喊道。
第46章
但那些侍卫没给二人继续磕头求饶的机会。
“有话你们到慎刑司说去。”昌宁懒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