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牵扯住了柳封川,又状似神智清醒,唐榆可算是能松了口气,一面放开手脚去平定在场局势,一面朝她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都疯了一样?!”
……
再匆匆环视一圈周围的弟子,只见个个形容狼狈,唐榆心神丝毫不敢放松,暗自于心中将这最近发生的事都在飞速过了一遍。
他气力出奇的大,饶是被铁索制衡着行动,唐榆一时间也奈何不得他,二人就这么角起力来。
“又是这种阴招!”唐榆低低骂了一声,又对虞词道,“你有没有事,一人能应付得来他吗?”
何曾想过会有此一番变故呢?哪怕是在青羊山下,他缺了神魂防备至极时都没有对自己动过手,始终存着一分独属于她的信任。
唐榆抹去嘴角沁出的星点血痕,背上玄甲血色渐隐,凝成薄薄一层霜又被瞬间抖落。他也并未多做停顿,抬手掐诀,瞬息浑身灵光暴涨,把周围所有弟子逼退几丈远,又迫使他们站位分散。
那柄美丽无瑕的长刀就停留在唐榆背上,只一刀,衣服崩裂,却未曾如设想般将人透穿骨肉。
众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唐榆蓦地回身一挡——
唐榆的右手不知何时竟已经完全被那玄甲所覆盖,凭此结结实实硬接下了绣川一击后,唐榆迅速反手,将那长刀反握自己手里,而另一只手关节处,竟瞬间弹出数道铁索机关,眼看就要将柳封川擒住。
“嗤!”
唐榆保持着凝聚灵力的动作,拼力将先前护着的那弟子推开,这才缓缓回过头,脸上是难掩的不可置信。
虞词摇头:“方才我二人如往日临向雪崖勘眺地势,不曾想,封川忽然便……”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沉默地将手掌压在了自己的伤处上。
柳封川一击不中并不恋战,白衣一闪就在众人眼前消失,来去皆隐在漫天飘飞的雪中,没进了周围的冰天雪地里。
正在两难之即,唐榆眼前一暗,却是淡淡的黑水雾不知何时从地底氤氲而出,在这一片银装素裹中分外显眼,黑白交映,黑水雾丝丝缕缕,从柳封川脚踝纠缠而上。
妖异的深绿色血液从一分为二的
柳封川漠然的目光仍然锁在唐榆身上,纠缠在自己周身的黑水雾都已经顾忌不上,只是一味挥舞着长刀朝前,试图袭向唐榆。虞词见状只是苍白着脸色掐指成诀,使得困诸他身的黑水雾愈浓愈稠。
只见唐榆背部、两肩都覆盖着玄色甲片,末梢还带点血色,就像是从皮肉中生长出来的,似是有生命的活物攀附在他身体上,诡异怪奇,却带着无芒的锋利。
她本可以避过去,也当是该避过去的。可那时在雪崖边上,柳封川动作僵硬地伸手抚上刀柄时,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凑近去询问他哪里出了异状……刀锋从腰间横扫而过,刃上带着的寒意仿佛一瞬间沁透进了心上。那时她有多不设防,此时自然就有多不敢置信。
虞词捂着腹部一步步上前,走得坚定而缓慢。
唐榆皱紧了眉,如此下去自己未必能胜过柳封川,便不再与他纠缠,干脆收手,铁索像鞭子似的一甩,把柳封川逼退开。
寒光染白芒,一柄长刀赫然横在了唐榆背上!
远处,虞词捂着腹部出现在营地接近山崖的那头,她神色苍白无比,鲜血顺着指间、手臂汩汩流下,在无瑕的雪地上突兀开出朵朵刺目的花。
“锵——!”
兵刃交接,炸开一声刺耳铮鸣。
第269章 玉环
“……封川交给我,你且去吧。”
腹部的刀伤被青原铺天盖地的寒意侵袭着,已经近乎麻木。
——柳封川面如霜雪,寒冰般的眼神毫无波动,仍保持着挥刀的动作。
——然而这次,黑水雾没能再让柳封川的动作迟疑半分,寒芒一闪,冰雪般冷冽的刀客毫不留情地斩除了阻碍着自己的水雾,却是一点眼神也没有分给虞词,扬起刀便不依不饶地再次向唐榆背后袭去。
而那柳封川的状态显然也不对劲,众人被唐榆隔出战局,这才发觉此人到现在脸上也面无表情,甚至好像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正被铁索慢慢收紧束缚,只是木然地握着刀试图刺向唐榆。
虞词的神情到现在都还是冷静的,她冷静地叹息道。可当她对上柳封川的眼神,还是忍不住顿了脚步——雪中客给人的感觉向来是冷的,但此时那双眼里的漠然她却从未见过,或者说,不曾在她面前有过展露。
虞词自然不会放任他胡来,伴随着铜铃空灵的轻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顿时缠斗起来。虞词对柳封川的招式算不上熟悉,一面防着他靠近唐榆,一面却要顾忌着不伤到他,渐渐有些吃力。说来两人几乎没有认真交过手,哪怕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若要虞词回忆这人惯用的招式,想来想去,竟也只有初遇的那一次。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边上的弟子竟又重新动起手来,唐榆暗道不好。营地眼看又要陷入再一次混乱,而身前不远处的柳封川也有挣脱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