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眼大个子,路洺将塑料袋塞到褚上怀里,继续道:“给人打成什么样了?你没虎到动人家脸吧?要不要安排律师谈赔偿?”
露娜的黑色棒球帽压得很低,手背轻揉稀松的睡眼,脸上除去淡淡的枫叶色唇膏,并未带妆。
厨房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圆领袍背后绣花,是大朵大朵形态各异的仙鹤白芍,支织的长发用黑檀双尖簪子挽着,有种与世无争的素淡感。
指尖点了点环膝的手臂,拒绝沟通的支织缩得更紧,褚上垂眼觑向脚趾被风吹凝的暗红血迹,因为脚背太白嫩,因为血太突兀,如果抛开疼痛本身,不可否认它是美的,像枯花的轮廓,像诗人的挽歌,像绝望的人踏过奈何……
擦干地板血渍的纸巾冲进马桶,褚上折身出洗手间给支织的新室友开门。
棉签在绽开皮肉处反复涂抹两次,褚上抠开创口贴盒子,边撤包装边掰直痛得微缩的脚趾,将创可贴缠了上去。
褚上拍了拍路洺后背,平稳情绪下嗓音恢复到一贯的磁性,“用车心疼吧,下个月你生日,我就不杀脑细胞给你想别的礼物了。”
侧身让开进门的路,褚上为自己间接坑了支织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满脑子都是上厕所不锁门的傻蛋被景家的小色狼偷窥……
咚,咚——
姜炀弋的现室友是景程枫,景程枫接到编导电话得知与褚上换房,当即收拾箱子头也不回地搬出了二零四。
埋在膝盖间的脑袋还在赌气,褚上没再小肚鸡肠,包装丢回塑料袋,一言不发地退出阳台,反手合上拉门。
以若有所思的节奏敲响二零二房门,景程枫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冒了层湿热粘腻的汗。
友综和恋综不一样,厨房既不是修罗场,也没有那么多的粉红泡泡,更像大学宿舍,聚餐是偶尔,各吃各的才是常态。
“褚叔叔煮鸡蛋啊,我也想要!”
与其他人寒暄了一句“早”,褚上取出冰箱里的鸡蛋,冲洗后水煮。
两米多长的台面,有人煎蛋,有人烤吐司,有磨咖啡,也有不合群的人倚门望院,心不在焉地揪着凉馒头往嘴里送。
“你还是赶紧安排律师和节目组谈赔偿吧,别的不用你管。”褚上抓着塑料袋往小阳台走,临到门口前回头又交代了句,“帮我把行李箱搬到车上去,再订张回去的机票。”
持续长吁短叹二十分钟后,褚上全然没发觉运动服从箱子拿出放回,重复了四遍。
姜炀弋看在眼里,也只敢心道褚老师可能是和恋人吵架了。
“你要真心疼我,就别让我生日那天还在加班加点给你删黑料。”路洺从口袋里掏出三张二手SD卡递给褚上,“咬咬牙,二十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他倒不怎么担心景程枫强迫支织,以支织的暴脾气和过人身手,撂倒三个景程枫都不在话下。
路洺张罗换车也有两年了,褚上一直没松口主要是迟迟找不到机会,路家没落之后,路洺的自尊心比早年还强,他不想给路洺压力。
晨光笼罩在白色圆领袍上,远远看去,微透的细纱像半月斗鱼的尾,闪着贵气的珠光。
唯独,他还没教支织用浴缸。
开门前他真没想到对方会是景程枫,眸底转瞬的诧异估计被看了个干净,所以景程枫才露出那一脸的“多谢成全”。
五分多钟后,褚上握紧SD卡妥协,前提是他要和话少事少的姜炀弋住在一屋。
路洺跟褚上做了十九年兄弟,二少爷眼比天高几时低三下四过?能给阳台那人包扎伤口,必有转圜余地。
拉门滑到一侧,灰色的软底拖鞋迈进过门槛,褚上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支织面前深呼吸,仿佛少了这口气,就开不了那个口。
褚上大概是被这位彪悍的漂亮男孩下了蛊,一不留神眼睛就追着跑,明明已经安顿到了二零四,心里又惦记二零二惦记得不行。
褚上再次放下身段,蹲身打开塑料袋,取两根医用棉签夹在指缝,跟着拧开碘伏瓶盖,将紫黑色液体淋了上去。
收起打发时间的手机,路洺放下二郎腿正色,“别走了上哥,我去跟节目组商量给你换个室友行吗?你也知道,当初为谈下《六人宿舍》,兄弟两顿大酒差点儿胃出血,你全当心疼心疼我,再坚持坚持。”
他心里不是没有问号,昨夜褚上与支织又是揽肩合影,又是饮茶谈天,突然要求换房间,是什么迷魂阵套路?
拾起搭在上铺床尾的衬衫套在真丝睡衣外,褚上看向正消消乐unbelievable的路洺,问道:“不走吗?”
褚上被路洺念的脑袋嗡嗡响,他只想让“苍蝇”快点落下来,根本无心解释,越解释越“飞”,越“飞”头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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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就是皮子紧的,要不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我肯定给你爸打电话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