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澈踟蹰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
杨守澈知晓它们是已经离去的杨明流的记忆。
事实上，杨守澈对于杨明流的所作所为一直颇具微词，“洪子睦之事”更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但是当从梦境中窥见那些零星散落的过去，亲自体会那众叛亲离的绝望，杨守澈突然就不确定了若是自己落到同样的境况，会不会也做出相同的选择？
杨守澈这几日睡得确实不安稳。
“守澈？守澈？！”
他只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方暇顿了顿，又道“作为答谢，你日后若是有科考的同窗朋友，也尽可去住上一住。”
梦中的场景不合时宜地浮现在眼前，杨守澈的耳朵上不由漫上霞色。但等那绮思过后羞愧又蔓延上来，种种情绪纠结成了更深的自我唾弃。
要是直接一点，方暇大可以直接在系统商城里面兑了银子塞给杨守澈——这东西在商城的兑换价还不高。但看杨守澈的性格就知道，别说银子了，就算贵重些的礼物他都不一定会收，方暇思来想去，最后只能用这么委婉的方法。
那是不属于自己的经历。
接连的唤声让陷入杂乱思绪的杨守澈陡然惊醒，他有些磕绊道“您方才说什么？”
方暇“……”
正如孤鸣所说的，方夫子这通身气度必定出自世家大族，若是先前未想起还好，如今既是想起来了，又凭什么有家不回、反而留在这偏僻的地方教书呢？
这明显钻了牛角尖的样子，让方暇也有些束手无策，还觉棘手着呢，却听杨守澈接着开口，“学生听说夫子想起些旧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傲天，没有外来力量搅局，方暇还是相信他不至于遇到什么大麻烦，这会儿也没有那么担心。
就算如此，他对杨守澈会不会接受还是抱有不确定态度。
杨守澈和更深地低下头，“夫子宽仁，学生……感激不尽。”
如此一来，还不如弄点实际的。
像第一个世界那样最后来一把大的也不太可行，毕竟看杨守澈这架势，未来当的是权臣，而不是皇帝。臣子有臣子的忌讳，方暇要是真弄点天降异象的特效，说不定反而让杨守澈因为这件事惹了现在皇帝的忌惮，那可就真的弄巧成拙了。
只是心中却忍不住想夫子为什么要想起来呢？
不，那本就是他“自己”。
这么想着，方暇又耐心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在州府和京城有几套宅院，但是久未过去，疏于打理，房子久不住人难免少些活气、容易朽烂……你来年科考，正要去这地方，若是不嫌麻烦、可愿在去时帮忙照看一二？”
要知道给于书院送来的这些书，虽然看起来夸张，但是在系统商城里却不值多少点数，还没有他为了遮掩来历、顾的那些人和马车花费得多。
杨守澈最后只能嗫嚅着连自己都觉其中毫无诚意的祝贺，“学生恭贺夫子。”
杨守澈愣住。
方暇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离开之前是等不到杨守澈恢复正常了。
这陡然冒出来的想法让杨守澈霎那间背生冷汗他怎会如此想？！
虽然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来说，前者的刺激更大一些，但是后者对他也并非全无影响。
真“感激”，你倒是想开一点啊！
对方全无留在这里的理由，他也没有将人留下的资格。
除了那梦中的绮思，还有一些零星的片段。
方暇这也实在是“有点数没处花”了。
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正直，这次方夫子的事就可见一斑。
……
杨守澈知道，自己这会儿一抬头就能看清方夫子脸上的表情，可是他却像畏惧一样，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